这个男人真是够奇怪了,专做一些奇怪的事。
她不知道疾风谷在哪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他赶路的时候却总刻意避开人群聚集的城镇,反而专走一些山路与郊道;焰珂至少了解到一点,这男人不爱群居,而且孤僻得很。
唉呀,不想他了,反正他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赶快想个办法和宫里联络才是。
焰珂才想的专心,他的身体却倾了过来--
「马车让你控制。」他突然将控马的缰绳交给她,焰珂手忙脚乱的接过。
「喂,你做什么?!」她不会呀!
「用力抓好。」他沉稳地道。「只要将手放软,马自然会依着一定的速度跑;如果想停下,就将绳子打直:想加快速度,就用鞭子轻拍马腹,它就会按照你想要的速度跑;抓稳了。」
焰珂紧紧的拉住绳子,按照他的话做,不一会儿便掌握住了驾马的要诀;可是,他干嘛突然要她驾马车呀。
「现在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以后就换你驾马车。」他放开帮她抓持的手,看着她慢慢放松自己。
「我?!」为什么是她?
「你没忘了,现在你的身分是我的随从吧?」他淡淡提醒道。
「那也不必这么突然吧。」她咕哝着。这男人做事果然没什么规则可言,想做就做了,结果倒楣的都是她。
「你有意见?」
「当然有。」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真的太过分了。」
「愿赌服输。你没忘了答应过的事吧?」她好像老是在瞪他。
「我当然没忘。只是,当随从也有个时限吧!我才不要一辈子都当你的随从、服侍你。」她振振有辞地道:「而且,那次比武根本不能算是真的比武,我还是有机会打赢你的。」
「哦?」他的表情明显写着不信。
「你不信?!我们再赌一次。」也许这是可以回宫的好机会,焰珂眼神一亮。
他笑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再比一次,结果依然不变。」
「谁说的?」她不满道:「如果再比一次,我还是输给你,那.....我就一辈子都伺候你;可是如果我赢了,你就得放我离开。」
「看来,你还是想回云流宫。」他眼神闪了下。
「当然。」谁喜欢无缘无故被绑架?「你赌不赌?」
「我已经赢过你一次,何必再为了相同的理由再跟你赌一次?」
「你怕输?」她激他。
「别忘了我已经赢过你,你已经成为我的随从。」他一点也不受激的回道:「不过,如果有其他的赌注,我倒可以考虑。」
「什么意思?」
「除了一辈子服侍我之外,再加上你的心甘情愿如何?」
「心甘情愿?」她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再输我一次,就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不再提离开我的事、也不再想着离开我,如何?」
焰珂奇怪的看着他,他为什么要特别附加这一点?
「不敢吗?」他笑她的犹豫。「还是,你自始至终都打着要离开的主意,准备不守承诺?」
「谁说的?!」她涨红脸。「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不逃走,就绝对不会逃走。」她深吸口气。「好,我赌。」
「很好。」他点点头。「任何时候,只要你能伤了我,就算你赢,你可以自由离去。」
「伤了你?」她不懂。
「打伤我。」
她瞪大眼。「我不要。只是分出胜负,不一定要伤了你吧?」想到要打伤他,焰珂就觉得怪怪的,不想他受伤。
「你舍不得吗?」
「谁……谁舍不得了?!」她嘴硬。
「既然是赌约,就一定会有输赢,你该做的是想办法赢了我,而不是考虑其他的因素。」他说的很冷血。「再说,你能伤了我的机会……几乎是没有。」最后一句,又激起了焰珂的怒火。
「赌就赌,我一定会赢你!」她大声地道。
敢瞧不起她,他一定会后悔!焰珂恨恨的想,很想一掌打掉他总是胸有成竹的那抹笑。
「拭目以待。」他不再看她,别开的脸上有一抹得意的笑。
*****
接连两天,都是由她驾着马车,而他就像主人一般,存心考验她的耐性,老是使唤她。
焰珂虽然气得牙痒痒的,但在还没赢回自己的自由前,她只能照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不过,她在心里头不知道已经偷骂过他多少回。
他毫无预警的出手拉住缰绳。
「咦?」焰珂一手拉着绳、一手赶紧扶住身后的马车稳住身子,他干嘛突然停下来?
她转头看向他,质问才要出口,却发现他微蹙了眉,表情没多大改变、还是那副不屑世人看在眼里的孤傲模样,但眼神变了。
焰珂直觉有事发生。
好一会儿,四周都很平静,也没有其他人出现,但他却维持着不动的神情,耐心的等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很轻,但焰珂也听见了;她皱了眉,手肘搁在膝上、弯身支着下颔。
「原来有人跟踪的技术差到连被人发现了都不自觉,真是失败。」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确定还躲藏着的人一定听得见。
他转头望了她一眼,神情里有丝趣意。
「我没你那么好耐性。」她说道。等人家自动出现,双方像在比赛耐性似的按兵不动,焰珂自认没那种好兴致。
听到焰珂说的那一句话,埋伏在他们周遭的人立刻全部现身。
有个男人,戴了个单边眼罩,一身流气却又做儒生打扮,焰珂直觉就皱眉;他该不会是这群人的头头吧?
「任风行,我说过一定会报仇。」那个独眼男人冷冷地道。
任风行?怎么她觉得这三个字有点熟,她望向身边的他,但见他眉眼未曾稍动,也无意搭理那个独眼男人。
那个男人又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龙山寨的地界,两年前你毁了我一只眼睛,这笔帐,我一定会要回来!」
毁了人家一只眼睛?!焰珂狐疑的看着他,结果他还是没有反应;对方放了一堆话,他连应也没应。
独眼男人看着坐在马车上的他,再转向旁边的焰珂。「妳是他的女人?」
焰珂斜睨着他:「我是谁关你什么事?」这家伙一看就是副讨人厌的模样,难怪他不想理。
任风行突然跳下马车,颀长的身影挺拔昂然的走向前。
「看来,一念之仁通常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会为以后增添麻烦。」若不是当时不想杀人,也不会留他一条命,导致今天的后果。
烦哪!
他一张手,周遭的气氛随之一变。由独眼男人所带领的六、七名男人蓦然严阵以待。
「上!」独眼男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随即困住任风行。
焰珂蹙眉看着前头一片混乱。
以人数来说,他绝对讨不了好,可是他似乎很习惯单打独斗;在祈连山时,他也以一个人独对四名青衣护卫,然后轻易取胜,现下他像是被人海所困住,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落居下风的狼狈模样。
这是个好机会,他被困住无法顾及她的举动,如果她现在走,一定可以顺利回宫,焰珂念头才转到这里,又立刻对自己摇了摇头。
她与他之间有约定在,她没有自毁承诺的习惯;而且,现在他被困住,她就这么离开未免太……太没有「情分」--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算不上,但焰珂却无法现在转身就走;再回想到她生病时,他虽然不亲切却也对她照顾有加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