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
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天仇大哥在江湖上有医邪之称,只有他不救的人,绝没有他救不活的人;解毒丹是他研究超过百种毒物的性质后才提炼出来的丹药,一定可以解任风行身上的毒。
自那天以后,又过了好几天,任风行没有再清醒过,但身体却不断的发热,排出汗水。
焰珂不想离开他,也不愿意花时间去找大夫,她寸步不离的紧守着他,他流了汗,她帮他换衣服、擦拭身体,将他身上排出的异色汗水全部抹干净,她只希望他早点好,什么也没多想。
虽然知道解毒丹在他体内已产生效用,但他一直都没有清醒的迹象:焰珂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解完毒,于是每天都喂他吃一颗解毒丹。
从昨天开始,他昏睡的情况愈来愈安稳,痛苦的表情少了,排汗的情形也减少了,焰坷取来干净的中衣为他换上、量了量他的脉搏,感觉到他体内活络的气息正逐渐恢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任风行,你一定要好起来,不可以丢下我就这么死了;否则我一定会一直一直骂你,让你在黄泉路上连耳根子都不能清静……」握着他的手,她每天念着念着,累了就趴在他身上睡着。
真吵。
闭了好几天的眼睑终于肯动了,任风行乏力的眨了几下眼,而后张开,他望了望举目所及的一切,不一会儿,眼神已明显恢复清明,他连贯想起了所有的事。
头一低,他差点失笑出声。
原来他胸口一直觉得闷闷的,是这个缘故啊。焰珂靠在他胸膛上,小脸正对着他的视线,在近距离的凝视下,他看到她闭着的眼睑轻动,颤着不安稳的频率,凝锁的蛾眉泛出疲累的气息。
他昏迷了几天,她也照顾了他几天吗?又是谁帮他解的毒?他能感觉得到体内的真气畅行无阻,他的体力逐渐在恢复中,但这并不能解开他的疑惑;看来,只能问她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下她的发丝,她却蓦然惊醒。
「任风行!」她猛然睁开眼。
「作恶梦了?」
他含笑的熟悉神情一映入眼帘,焰珂就呆住了。
「你醒了?!」她不可思议的低问。
「似乎是。」他回应。
「你真的醒了!」她仿佛此刻才回神,连忙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
「太好了。」一听见他的回答,她心里那块担忧的大石才落下,「你终于醒了,你中了毒一直昏迷着、我又不会解毒,我好担心你醒不来……」手背随意往脸上一抹,这才发现,她居然哭了。
「焰珂……」他意外的望着她。
「我……我没事。」她哽着声,飞快想抹干脸上的泪,谁知泪却是愈抹愈多,她想停都停不住。
「我……我没事……好……好奇怪,我想停,可是……却停不了……」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任风行沉默的望着她,神情专注而认真;他伸出手,接住一颗不小心自她脸上滑落下来的泪。
「这些泪,是为我而掉的?!」他低喃着,有些恍惚、有些不可置信。「从来没有人为我掉过泪。」
「我……我……」她摇摇头想否认,却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居然会掉眼泪。
她不必再多说,他也不需要她的解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后,微一使力,她跌到他身上,他双臂立刻圈住她的腰;两人的上身相贴着,焰珂直觉抬起头,正好被他吻住。
好一会儿,他与她只是唇碰着唇,在她呆怔的忘了流泪时,他温存的吮干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再回到她的唇,这才真正吻住她。
第一次,他的吻也可以带着令她心安的气息。
「我昏迷了几天?」
「五天。」
「那么,你有五天没好好休息了。」他低喃道。
「任……」
「叫我的名字,」他点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连名带姓的直呼他。
「风行?」她微偏着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满意的笑了,「你总要习惯的。」
她还是疑惑的看着他,却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
「我好困。」她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呵欠。
他的身体好温暖,像是可以安抚她几天来仓皇不安的心,让她好想就这样依偎着,不必再离开。
「睡吧。」他轻道,让她的头俯在他的胸口上。
她的眼眶底下挂着深深的疲惫,可以想见,他昏迷不醒的这五天来,她很少阖过眼。
「你不会再有事了吧?」她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心慌。她不喜欢他总是自信满满的孤傲神情,更不爱见他虚弱的面容。
她卧在他身上,用力的呼着气,刚刚突来的眼泪吓了她自己一跳,也让她的鼻子一时无法顺利的呼吸。
「不会。」他沉稳的心跳是最有力的证明。
「我不要……你死……」她呢喃着,偎在他怀里的呼吸渐渐均匀。
任风行半起身,将她的身子整个抱搂上床;她依然偎在他胸前,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他。
就是这一句吗?
望着她的睡容,他拉过被子,覆盖住两人,一面回想着那句似乎一直在他耳边不断响着的话语。
她未识情事,但她的反应已经诚实的将她的心思表现出来;任风行怜爱的抚着她的发,是他这次的中毒事件吓出了她的心意吗?
*****
龙山寨里,那名独眼男人坐在首位的兽皮椅上,一早就沉着脸,而其他的寨众们全都乖乖的站在底下。
「想不到派出这么多人,居然还对付不了一个任风行和一个红衣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才两个人,就让他损兵折将,这么多人出其不意的夜袭,结果还被打出疾风谷。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的龙山寨还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
「寨主,这都要怪朱芸生,如果不是她给我们错误的情报,我们也不会失手,就连寨主你自己都受了伤。」这话一出,其他的寨众们全都点点头,对那个女人反感不已,
独眼男人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
「如果我们寨里的能力够,也不必倚靠外人,更不会让任风行连连羞辱了三次,却无法讨回面子!」他怒训着众人。
所有人全部低头不敢回话。
那夜偷袭后,他中了红衣女子一掌,连忙回山寨里自我疗伤,直到今天,他的内伤都还没完全好,也之所以,他更加生气;他堂堂龙山寨之主,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这件事若是被公开,他单刀龙还要不要做人?!
不想不气,愈想愈气,他又瞪了所有人一眼,「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一声怒吼,所有人连忙把头垂得更低,免得又被寨主拿来开骂当泄愤的对象。
「寨……寨主。」好不容易寨主的训话终于停了,寨众里突然传出小小的声音。
「嗯?」含怒的凌厉眼神再扫过去,那名小喽啰吓得差点脚软。
「有……有人.....求见。」
「谁?」
「朱.....朱姑娘。」
「朱芸生?她还敢来?!」单刀龙横眉一拢·「让她进来。」
「是……是。」小喽啰赶紧离开大厅。
不一含儿,朱芸生被带了进来。
「我还没找你,你倒是挺识相,自动上门来了。」单刀龙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来探望寨主的伤势好了没有。」朱芸生毫不畏惧的道。
「是吗?」这女人还真有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