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女性的嗓音唱出与韩宇暗哑低沈不同的味道,干净却像有着一根细线微微扯动着心脏,没有刻意用哭腔表现,反而更能感受压抑的情感。
谢文风全身的细胞顿时被唤醒。
韩宇同样被她声音里的情感所震慑,一样的曲子一样的歌词,由她唱来,另有一种凄美的美感。
尾奏结束紧接着另一首缓板的歌曲,而后是一首爵士味道浓厚的西洋歌曲、以及节奏明快的舞曲。
她纯熟的摆动着肢体,尽管舞步快速变换但声音却不喘不抖,展现惊人的肺活量与歌唱技巧。
一直到音乐霎然停止,背后的乐手早已汗流浃背,但洁儿仍脸不红气不喘,鞠了个躬,踩着轻盈的脚步走到他们面前。
「太棒了!」台下两人情不自禁为她的表演喝采,而台上的乐手也站起来忘情鼓掌。
洁儿这才露出与自己年龄相符的天真笑容。
谢文风倒了杯水推到地面前。「妳跟哪位老师学的?发音位置相当多变,音质也很好。」
洁儿啜一口水润润喉。「我父亲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大提琴手,母亲在家教长笛,我和弟弟从小就接受乐器和声乐训练,弟弟后来还加入维也纳童声合唱团。」
她的音乐背景让人惊喜。「那妳怎么没在维也纳发展,又怎么会到台湾来?」
洁儿眼中原有的光采消失了。「维也纳的音乐环境,比中国还重男轻女,女人懂音乐,是才艺,只能在家庭中扮演娱乐的角色,男人才叫才华,才有发展的舞台。我太叛逆了……」她吐吐舌头,掩饰心中的落寞。「国中时被送到台湾,跟外婆同住,后来,我就没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谢文风点点头,表示了解。「我会向唱片公司推荐妳,绝对没问题。」
「谢谢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洁儿望着韩宇,表情坚定地说:「我要『于寒』当我的制作人。,」
谢文风愣了一会儿,这下才感到为难,多年来韩宇一直不愿曝光,就连所作的词曲也全部由他处理,他转头用眼神向韩宇询问。
「妳知道我是『于寒』?」韩宇挑眉。
洁儿点头,眼神带着激动。「你参与第五届流行乐团比赛的合辑,当时就是用『于寒』这个名字。那天,你上台唱那首歌,我就知道是你了。而且,我只收藏你创作的中文歌。」
韩宇微微一怔。他的声音跟八年前,已经大不相同,她居然认得出来。
「为什么非得由我制作?交由更有经验的制作人可以为妳的专辑加分。」
她凄凄地看着他。「或许你无法想象你写的歌对我有多大影响。你的音乐,是我在感觉被世界遗弃时最大的精神支柱,说是支撑我活下来的力量也不夸张。」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感伤。
吸吸略微湿润的鼻头,洁儿继续说:「我懂你的音乐,我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不想被任何人强塑成他们认为我应该被塑造的样子。」
「我没制作过唱片。」
「你可以学,谢大哥也可以教你。」洁儿不以为意。
韩宇没有正面回应,但是,心底却有些波动。他尝过那种被世界遗弃、甚至被自己放弃的滋味,她的话就像他水中的倒影一样,清楚地反射出深藏在内心的那个他。而这个女孩的倔强和自己是相同的。
谢文风一直没有出声,等着韩宇的答案。
纪桑亚握着他的手,风哥生日那晚之后,没再见过他那沉重的表情,她担心他又想起什么,不自觉屏住呼吸加重手中的力道。
「风哥,那要改叫你师父喽!」韩宇突然咧开嘴角。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文风拍拍他的肩膀。「客气什么,你知道我一直想收你为闭门徒弟的,哈哈。」
原本没有特别想法,却一连迸出令人振奋的结果,谢文风在洁儿身上终于寻到可以填补心中那段缺憾的感动,而由韩宇制作的专辑更是令他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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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走进吧台,侧着头直勾勾地瞧着纪桑亚。
「干么这样看人?」觉得小马眼神怪异,赶紧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是不是哪里不对?
「嗯……我觉得妳最近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小马一边盯着她,一手招招图在一旁聊天的同事。
「你们有没有觉得桑亚姊今天特别艳光四射,我刚才一靠近她就有一种无法睁开眼睛的感觉。」
其他同事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她,害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我知道!桑亚姊涂口红了。」其中一个像发现新大陆。
「白痴喔!那不是口红,是桑亚姊天生的唇色。」那个无厘头被敲了一记爆栗。
纪桑亚索性就立在那里任由他们打量,不过,微笑里带着杀气,看他们又要冒出什么惊人之语。
「呃……桑亚姊妳去整型吗?」另一个实在找不出哪里不同。
纪桑亚把握在手里的西瓜刀从流理台下伸出了桌面,一道闪光让他们后退了几步。
「哇栽丫啦--」小马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跟平常下同。
所有人转头等着他的答案,包括被评头论足的纪桑亚。
「妳先放下手上的刀,我女朋友还等我回家呢!我老妈也盼着我给她抱孙子,我还有一个阿嬷已经快八十岁了。」
纪桑亚被他的可怜样给逗笑,把刀放下,双手举高,宣告他「暂时」没有生命之虞。
小马走近她,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对她说:「桑亚姊,妳笑起来真美……」然后快速地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个巨响,接着这一响后头的是更大的骚动。
「哇--」四周响起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还有几个人也争着起哄:「我也要!我也要!」
「死小马,小心你回家后有另一把西瓜刀等着你。」
「你竟然用你骯脏的口水污染我们女神的脸颊,我饶不了你。」
小马欣然接受众人的审判,脸上还挂着一副「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满足表情,更惹得这群纪桑亚捍卫队的围剿。
「好了啦,八点了,快放客人进来。」第一次,小马这么渴望早点开门营业。
纪桑亚摇摇头走到一旁拿水果,身后飘过一阵冷风,冷空气的来源是坐在吧台旁的韩宇。她差点忘了他们是一起来的。
「我也要。」阴沈的表情显示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这些无耻的登徒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女人下手。他要是闷不吭声,这还是男人吗?
「你也跟他们瞎起哄。」她瞋他一眼。「像个小孩子一样。」
「妳没听过动物的本能会在自己的领土留下气味,好警告其他动物别轻举妄动?」
「现在是上班时间欸!」她的手被他紧紧抓着,不好意思地垂下脸。
「不管,我也要。」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是那么强,而且很无赖。
「好啦!好啦--」她将脸颊凑过去。「快点--」
这么好打发的人,不会叫做韩宇。他捧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大声地「啾」了一声。
这一声引起小马的注意。他瞪大眼睛,一手摀着胸口,一手指着他们,半天发不出声音,像见鬼了一样。
韩宇朝他咧嘴一笑,颇有宣战的意味。
小马吞了口口水,倒退三步,向他比比大拇指,一副佩服的表情。
韩宇知道,再过三个小时,整间店的人都会知道距离纪桑亚短于半公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