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妈明白了。」柳母点点头。这个儿子从小害羞内向,又不懂表达感情。如果他誓言旦旦的说爱,那就很值得怀疑他是在说谎安慰自己了。但现在他说不出口,反而得更显真诚。有时候说不出的爱,才是真爱。
「呃?你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耶?!柳粤生愕然地望著母亲。
柳母长叹一声,轻轻说:「妈想见见他,你把他带来。」当生命快要走到尽时,思想就会豁达许多。柳母现在只盼望自己去後,儿子有个依靠,受伤的心灵能找到港湾。别的一切都可以退让,男人女人、黑道白道都不是最重要。她只想确认一下,这个人是否值付托。
「啊?」柳粤生吓了一跳,可是见母亲一脸凝重,又不敢拒绝,只好安抚说:「可是他现在在韩国耶。这样好不好,他一回来,我就带他来见你。」
「那可能来不及了。」自知时日多,柳母万分无奈。
「妈,怎会来不及?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这两天的精神不知多好。」柳粤生皱眉薄责。
「傻孩子,总之你记著,你开心,妈就开心。」柳母不舍地摸摸儿子的脸。
两日後,柳母与世长辞。
第九章
朴震声放轻脚步走进昏暗的大屋,眼光落在踡缩在沙发,了无生气的柳粤生,心中猛地感抽痛。他先一言不发地先把大厅窗帘拉开,让阳光驱走阴暗。再慢慢地走柳粤生跟前,蹲下去,轻轻抬起他的小脸。
「小柳儿,我回来了。」沈实的声音,带著令人安心的感觉。
柳粤生先是一怔,然後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震声,你来了,我给你倒茶。」挣扎著站起来。
「小柳儿!」朴震声按住他,痛心地叫道:「我知道你母亲的事了,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不必强撑什麽。」难道你还把我当成外人吗?
「你、你知道了……呜……」柳粤生像受了委屈的幼儿伏在朴震声的胸膛抽泣。
「这样重要的事,你为什麽不马上告诉我。」都三天了,柳粤生一直抑压著悲痛,默默为母亲办理身後事,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若不是佣人看不过眼,通知自己,朴震声还蒙在鼓里。想到这,朴震声就忍不住怀疑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是可有可无,毫不重要的存在。
「呜……」他不敢麻烦他啊,每个包养情人的男人都是想寻开心,谁会高兴对著一张苦瓜脸?柳粤生更怕的是,朴震声会厌烦,他再不能承受失去身边的人了。
「乖,小柳儿,不哭。」现在不是吃飞醋的时候,朴震声紧紧抱著柳粤生,紧得像要把他挤入自己体内,不住轻拍他的背,温柔地安慰他、给他支持。
「妈妈……妈妈她走了……呜……」虽然早已知道母亲患的是不治之症,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骤然失去相依唯命二十馀年的亲人,还是令他哀伤欲绝。
「不怕不怕,小柳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朴震声不懂安慰人,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句话。
「震声……我只有你了……」所以,请不要抛弃我。二人紧紧相拥,柳粤生的泪水沾上朴震声的脸,再顺著脸颊、颈项一直流进心头。令他彷佛被人在心上划了一刀,痛不可挡。
* * *
一个月後。
「在想什麽?」朴震声从背後拥抱著正在发呆的柳粤生,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
柳粤生摇摇头,紧靠著身後温暖坚实的胸膛。他喜欢这个姿态,整个人也被朴震声的体温包围著,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没有?嗯?那就不要老皱著眉头,会长皱纹啊。」轻吻他的後颈。这一个月来朴震声寸步不离的陪著他,柳粤生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偶尔会失神。
柳粤生微微一笑,有点忧心地问:「刚才宋杰打电话来说什麽?帮会有事要催你回去吗?」他虽然听不懂韩文,但看宋杰的电话越来越密,朴震声的语气越来越烦躁,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没的事。你不要想那麽多。」他一声不晌就把工作丢给宋杰和大哥,害他俩天天呼天抢地。又缺席了有关帮会间货源分配的会议,年终的收益肯定下降不少,他已经可以想像到老父知道之後,气得发飊的模样。不过这些烦人的事,小柳儿都没必要知道。
见柳粤生一脸不信,朴震声轻咬他的耳垂,转移话题说:「与其说这些扫兴的话,不如商量到去哪儿度假。你挑好地方了吗?」
「哎!不要。」耳朵一麻。
「不要什麽?是不要咬你耳朵?还是不要只是咬你耳朵?」调笑。
「是、是、是不要去旅行啦。」脸红。
「为什麽?」愕然。
「你已经陪了我很久啦,你去做正经事吧,不要去旅行了好不好。」他知道朴震声是为他好,但要是因此而被家族责难就糟了。
「不好!我都说了不用担心,你就别胡思乱想。」虽然他都很关心工作的事,但有大哥和宋杰坐镇,天大约不会塌下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带小柳儿去散散心。而且算算时间,老爸应该差不多气疯了,要杀过来砍人,还不借旅行顺便溜了大吉,还待何时?
「可是……」柳粤生犹犹豫豫的说:「震声,你可是在担心些什麽吗?」他就是有这个感觉。
「没有。」基於大男人的尊严,朴震声本能地一口否认。
「你……你担心我会做傻事?我不会自杀的。」如果没有,朴震声为什麽要寸步不离的守著自己。
「我……」朴震声唉了口气,紧抱著柳粤生,说出心底话。「我怕会失去你。」报应,他一生从未在情人面前这样气软过。
「不会啦。我都说不会自杀了。」
「我的小柳儿,为什麽你总是不解风情。」苦笑摇头。
什麽嘛!说得好好的,忽然又扯上这个。柳粤生脸浮起两朵红云。
「你是为了医治母亲的病才答应做我情人的吧?现在我没利用价值了,你会不会逃离我身边?」朴震声紧抱他,语气极度缺乏自信。
柳粤生一震,难以置信地问:「我有这样重要吗?」
「呵,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瓜,到了现在还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不知我一直对你怎样吗?」无力。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你的情人之一。」在他的印象中,朴震声的型像就花心、滥情。而且他又有三份一时间在韩国,一小部分巡回东南亚,自己最多只分到一半已而。天晓得他把另一半分给什麽人了?
「什麽情人之一?!是唯一!唯一的爱人。」拜托!他改过自身很久了,跟小柳儿一起之後他连最喜欢的野食都没打过。连没有小柳儿在身边的日子,他也守身如玉耶!朴震声翻翻白眼,颓然垂下肩膀。
「真的吗?」好感动。柳粤生眼泛泪光地看著他。
「小柳儿,说你不会离开我。」紧抱,紧得让二人也喘不过气。
「震声,我不会离开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之前他还怕有天朴震声会跟他终止雇用合约。
「那你跟我走。」强势。朴震声的信心和鸭霸又回来了。
「呃?去哪儿?」
「回家。」把工作丢下那麽久,终於可以回去处理,又不用再跟小柳儿分隔异地。呵呵,事业爱情两得意啊。
* * *
一年後。韩国、汉城。
柳粤生正在大型超级市场挑挑拣拣,看看有什麽特价货物。经过一番努力,他总算适应了异国的生活,对韩语亦掌握得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