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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紧张?」想到她跟翔匹配之处已经很不爽了,再加上她那不识向的问题,难怪凌月庭反应过激。但话甫出口,他已经后悔了。怎么做出拿女生来发泄情绪的羞耻行为呢?这可不是绅士会做的事。

  「对不起,我身体不适,情绪也不好,语气冲了点,请你不要介意。」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因为我和翔的事而讨厌我呢。」贺葆菁一笑置之。

  凌月庭却感到更加惭愧。



  「我们还是朋友吧?不会因为我与翔的关系而改变?」贺葆菁笑问。

  「嗯。」凌月庭挤出友善的笑容:「妳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

  「不只啊,我还想跟你聊聊。」贺葆菁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直把套房当成自己的家。

  「呃?有什么事?」凌月庭只好在她对面挑个位子坐下。

  「不要紧张,只是聊聊天。」贺葆菁眨眨眼,「你想知道我和翔以前的事吗?」

  「你们以前曾经私奔。」凌月庭故作淡然,但内心却不是味儿。



  「哎呀,你好像兴趣缺缺的样子。」

  「都已成过去啰。」所以有开详情,翔不说,他也不问。

  「可是人家想说嘛,你就将就着听听吧。」

  贺葆菁这样撒娇,凌月庭除了苦笑还只有苦笑。

  「我与翔一生下来就相识了,我爸、霍伯伯、还有你爸三人是生意伙伴,我们小时候常一起玩耍,不过那时你还没生下来吧?」

  「翔十二岁的时候去了美国升学,我们就没来往了。直至到十八岁那年,翔放暑假回家探亲。我们在一个派对上偶遇,大家也没认出对方,但已经一见钟情了。我们发展得很快,但家里却反对。」

  「为什么会遭到反对呢?」凌月庭轻轻问。

  「因为那时我爸跟霍伯伯因生意面反目,双方争恃不下,眼看就要对簿公堂了。你也知道吧?那些父亲们眼里只有利益,哪里看得见子女的需要?」贺葆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可是我跟翔都是硬脾气的人,家长不准我们见面吗?我们干脆私奔给他们看。就这样,翔带着我来了美国,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家里发现我们跑了,第一时间就是使出封杀经济的绝招。幸好翔是大学里的天才学生,他的教授很赏识他,知道他的困难,就介绍他到一个知名的证卷行里做练习生;我嘛,就打打零工,学做家务,闲时再在街头给人画画,帮补家计。那时日子很辛苦,每天有十六小时在工作,但我还觉得很快乐。不过这种穷风流也不是每个人也消受得了的。你说是不是?」

  凌月庭听了,恺了半晌,好几次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都忍下了。

  「那后来你们怎么分手了?」

  贺葆菁听了这个问题,脸容一下子黯淡了。

  「翔的工作压很大,他对自己的要求又很高,虽然事业越来越好,但压力也越来越大。每天对着股票上上落落,他眼睛都红了,脾气也日渐暴躁,变得越来越像我们那唯利是图的父母。当日那个令我倾倒的那个潇洒不羁、善解人意的少年已不存在。我们的价值观各走极端,终于有一天,我觉得无法忍下去,于是决定放下一切,放下一封信解释了始末,独自去欧洲流浪。」

  「妳、妳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跑掉?」

  「是啊,我是个落跑专家呢。」

  「妳不觉得妳很自私吗?」可怜的翔,一天回到家中,只看到一间空屋子和一封不堪的信,那是多沉重的打击啊。

  「是的。我是个自私的女人。」贺葆菁淡然地笑,看不出是喜怒哀乐。

  过了片刻,凌月庭忽然沉着地问:「贺小姐,你今天来不是跟为了跟我说说旧事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贺葆菁嫣然一笑,眼神似乎在说:你也不笨嘛。

  「月庭,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但不是一个卑鄙虚伪的女人。所以,我是来宣战的。」

  「宣战……」凌月庭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经过昨晚,我觉得翔变了,他终于变回跟当年一样可爱,甚至更成熟了。月庭,如果有一天,你在街上看见你遗失多件的宝物,你也会想取回他吧?」

  可是翔不是东西,也不是妳所遗失的,是妳抛弃的啊。凌月庭胸口一阵郁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然,你现在已经跟翔一起了,我没有立场要你把他还我。不过,你们还没结婚,也不可能结得了婚……」

  勉力维持着冷静的外表,凌月庭淡淡地说:「那又怎样?你不是想说两个男人不会有前途,早点分手是为我好,那些老掉牙的话吧?」

  「不是啊,两个男人不能生孩子、不被社会接纳、永远要偷偷摸摸、万一事情败露,会令两老伤心等等,我想你和翔都已经很清楚了,不劳我再多说。」贺葆菁啜了口茶,若无其事地笑道。

  「妳……妳究竟想怎样?」一阵锥心的痛,脆弱的人儿已经被刺得遍体鳞伤。

  「人家没想怎样啊,人家也没说要向霍伯伯揭穿你们的事,你不用连脸也吓白了嘛。只是……爱是没有错的,人家再爱上翔也是无法子的事,我只跟你来场公平竞争,你同意吗?」

  「如果我不同意,妳就放弃吗?」

  贺葆菁侧头想想,「嗯……不会。」

  「那就不要假惺惺了,就算你威胁要揭穿我们的事,我也不怕。」凌月庭冷冷地站起来,作出送客的表示。他已经受够了,若对方不是女子,若贺葆菁不是曾经对他友善,他才不会容忍别人上门侮辱他。

  贺葆菁还是不痛不痒地笑:「别生气嘛,人家绝对不会向霍伯伯告状,这样惹怒了翔,对人家也没好处。」

  那对妳有好处你就告状了?凌月庭直气得发抖。但贺葆菁依旧一副笑瞇瞇的样子,让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月庭啊,人家只想跟你来公平的竞争,怎想到你会不肯,还是说……你不敢?」

  「我根本没必要跟妳争。」凌月庭冷然说。

  「哦?那你是想把翔让给我吗?」

  「属于妳的东西跑不了,不属于妳的也争不来,尤其是爱情。翔真心爱的人是我,我根本不必争些什么,或者耍些什么手段。无论对翔,还是对自己,我也有十足的信心。」

  「真是天真的小孩,将来吃亏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贺葆菁摇摇头,一副怜悯的嘴脸。

  「假如要心机算尽、违背良心、失去自尊才能维系的爱情,根本不是真爱,我宁愿不要。」凌月庭侧一脸傲然。

  「你好幸福啊,竟然被保护得那么好。」贺葆菁忽然摸摸他的头。

  凌月庭闪避不及,自然气得瞪眼珠,贺葆菁却得意地笑了一笑。

  「你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吧?里面的风景可好?我小时候也是住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哦。但离开久了,已经忘记塔里优悠幸福的生活。」轻轻叹口气,贺葆菁以长姐看笨弟弟的目光看着凌月庭。

  「月庭,告诉我,你有试过流血流汗地争取想要的东西吗?没有吧?你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事事有人侍奉周到,爱你的人把世上所有珍宝堆在你面前让你挑拣。你没试过为口奔驰、没有求过人、也没看过脸色、不必为生活苦苦挣扎、也不必受委屈。所以你会大刺刺地说,属于你的东西跑不了,不屑费心思,不屑用手段。对你来说,生活是不劳而获,是玫瑰园里的一顿丰盛的下午茶。但对我,生活是战场,我想要的每一件东西,即使是一丝一线都是艰苦争来的。」淡淡的语气,但一身妙龄女子,十多年来孤身漂泊,无依无靠的苦涩已经从短短几句话中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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