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曾这么说:如果你能做天上的星星,就做天上的星星。"若不能的话呢,那就做山上的野火。”
芷芽想着他的话,迟迟不答。于是周庄迳自接口,"如果还是做不成野火,那就做家中的一盏灯。也许家灯的确不比星星罗曼蒂克,却温暖可亲多了。”
芷芽停了好久,才说出自己的看法,"没想到你还举得出这么深奥难懂的哲理。”
“豆芽小姐,我念过书,好吗?"他嘴角一弯,颇不是滋味地说:“看样子你好像认为我是那种美则美矣、其实满脑子泥浆的人。”
“我没这么想啊!"芷芽眨着无辜的眼,强忍着噗嗤大笑的冲动,然后硬着头皮否认自己那么想过。其实,在今天以前,她是真的把英俊多金的他跟不用大、小脑的健美先生画上等号。
周庄怀疑地双手跟她保证,"唉,你别那么紧张嘛,即使真那么想也无所谓。我又不能把你吊起来毒打一顿。”
“你难道不生气?"芷芽将抱枕堵在鼻息间,以便遮住渐往上扬的唇角。
他好笑地说:“哪来那么多气好生啊?不过就是有那么一点自尊心受损罢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芷芽摸摸鼻子,嘟哝道声歉后,终于把搁在心头的事摊了出来,"嗯……你不是嫌晚吗?怎么临时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想参观府上的厕所。”
“喔!"芷芽理解地点了头。
但他旋即以笃定的口气推翻自己前面所说的话,"不过这借口很烂,真正教我上门按你家电铃的原因是我想约你出去吃饭。”
什么都可能,就是要再约出去吃饭这点不可能!芷芽宁愿相信他只是单纯地要借厕所,“你确定吗?”她小心谨慎的口气好像不相信他长大脑、有判断能力似的。
既然已被她看得那么智障了,周庄暂且抑住自己的尊严,决心追她到底,"百分之百确定。是礼拜四我得出公差,只得请你将就后天了,我了解你晚上没空,所以我们改吃中饭,好吗?你想去哪里吃?”他简洁地问,表面上是在征求他的意思,实际上却霸道得很因为他不打算给她第二条选择。
“可是我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我不也一样?”周庄再次问:“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好吧!我想吃汉堡、薯条。”
“好,我们就吃汉堡。薯条,先约好在南京东路和复兴北路上的速食店见。”
“为什么要到那么远?附近有麦当劳呢!”
“麦当劳不成,人太多了。”
“温蒂也可以啊,几步路就到了?
“更行不通,很多同事会到速食店用餐,我们吃饭的地方能离公司愈远的话,对你愈是好。”
“喔,"芷芽此时才想起方雪晴这个大问题,她曾跟芷芽说过,如果能不理周庄的话,她会叫总经理给芷芽加薪。芷芽宁愿放弃加薪的机会,也不愿拒绝周庄的好意,"好吧,那我就在南京东路口的炸鸡店等你好了。”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周庄心上石头落地,松了口气便站起来,他走上前想给她一个晚安吻,但途中又改变了主意。一向在女人堆吃得开的他从不曾如此反复无常过,更不可能会被"吻"与"不吻"这个简单的问题给考倒。当然,周庄还是拒绝自己对眼前的女人一见钟情,但他心里清楚,每见她一次面,他使期待下一次。
终究他没吻,只丢了一句,"后天见。"脚跟一转就往阳台走去。
芷芽忙从椅子上跳起来,送他出门,然后楞站在阳台上看着他跳进车里,发动轰隆隆的引擎离去。
蓦然,芷薇的声音传到了阳台,"姊,周大哥走了?”
“刚走没多久。"芷芽应了一何后,跨进客厅将铝门窗锁上,转身面对妹妹,还有突然冒出的少鸿。
“他来干么?”芷薇又问。
“借厕所。"芷芽冷淡地道。
“还有约你出去吃中饭。"少鸿地说,看来我们用茶点贿赂他是对的。”
芷芽板起了脸,"你们怎么可以偷听,真不乖。”
“是门板太薄了嘛,对不对,二姊?”
芷薇点头,不安地看了姊一眼,然后说:“姊,其实我没打算那么早交男朋友的,只是人家好意送我礼物,我不忍心伤人家的心。”
少鸿还是没学乖,"二姊说谎,你根本是贪吃才舍不得把巧克力送还人家。”
“管家公。你少多嘴行不行?”芷薇说着又要去弹弟弟的脑袋。
少鸿将头一侧,做了一个鬼脸就往自己的卧室冲去,一边大喊:“美丽的姊姊们,晚安!”
两姊妹异口同声地回道:“记得要盖被!"接着转头互望彼此,露出会心的一笑。
“姊还在生我的气吗?”
“哪来的那么多气好生啊!"芷芽学着周庄的语气,洒脱地道:“行啦,想交男朋友去交吧,不过有个条件,不得荒废学业。”
第五章
星期五!可爱的星期五!没有阳光普照,只是另一个潮湿、灰云遮顶的典型冬天。
尽管天公如此不作美,在芷芽年轻雀跃的眼底,这个星斯五却是最值得庆祝的,比任何伟人的生辰忌日郡来得重要.芷芽几乎是打前晚起。就开始描绘自己与周庄午餐约会的:她吃饭想,走路想坐公车想,梦里流口水也想,有时想过头,得意忘形后,还会兴奋手脚抽筋,撞公共电话,甚至于坐过站。至于上班嘛,那更是魂不守舍,小错频出!
只因为芷芽的心头甜滋滋,无论陈雅芳对她多么颐指气使,她皆一笑置之,她那种有听没有到、任你骂到“宜而爽”甘愿模洋,差点把陈雅芳惹得气绝。偏偏伸手难打笑脸入,见芷芽脸上浮现的两朵酒涡,陈雅芳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抑天尖叫的冲动,自认倒楣。
“真不晓得你今天怎么搞的,干么老冲着我笑!好险总经理今天不进公司,给他看到你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包准对你的能力大打折扣——”
陈雅芳嘴里念念有辞,双手忙着将芷芽所打错的名片卡一张张撕掉,明亮的眼角睨到芷芽又要弯腰笑着赔罪时,不耐烦地以手蒙住眼,求道:“行了,我了解,你不用再抱歉,我就当你今天早上生病。"说着挥着涂着寇彤的手要赶她走,"快十二点了,你暂且收工吧,看是出去透气、压马路都行,只要回来时记得带根筋就好,还有,别再对我傻笑!”
芷芽也真绝,一听到陈雅芳强硬的建议,当下"寡廉鲜耻"地听从对方,拎起那件老气横秋的外套走出秘书室,任由紧关的大门将陈雅芳、响脆的打字声以及乍响的电话锁了起来。
心情愉快的芷芽和在不同层楼的同事们一起搭着电梯抵达一楼,光可鉴人的两扇金属门往旁一开,她便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推动借大的旋转门跨出大楼。走了几来步,一道冷风扑面,教芷芽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她停下脚步将外套穿上,不顾他人的目光,对着水银墙左摇右异地顾影自怜一番,拔下头上的发夹,摇着一头长发对着墙镜里的人神秘微笑,之后她将脚跟一转,踏着节奏轻快的步伐,兴致勃勃地向约会的地点前进。
芷芽独坐于喧腾的人群中,被炸鸡、汉堡、奶昔、可口可乐给包围住。一群人自大前方蜂涌而来,喧喧嚷嚷一阵子,一群人又哄堂退去。坐在右手边的年轻妈妈因为娃娃淘气,打翻奶背,气得骂娃娃骂到哭天抢地;而左边那对头倚头、心连心、两嘴喝着同杯可乐的高中情侣,却不受影响,继续他们的"来电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