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被摔得晕头转向,还没搞清楚方向,便觉得重量压了上来,几乎让她快要呼吸不了。
「咳咳……」胸口可真是痛啊!
这人怎么一下是风一下是雨,性子乖僻也该有点分寸吧!
记得今儿个要出门时,他还挺开心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他便换了个人了?
「说!」他暴戾的怒吼。
段青抬眼看着他盛怒的神情,不禁轻叹一声,暗忖着自己真要被东宫太子给害死了。
「王爷到底要我说什么呢?」好歹先丢个提示给她,要不她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气恼些什么?
「妳还在装蒜!」
「我在装蒜什么?」她哭笑不得,「我不知道王爷到底是在气恼什么,王爷何不直接告诉我?」
「好,妳想知道本王就告诉妳!」他微微起身,拉了拉襟口。「瞧,本王这一套衣裳……」
「外袍镶以银线,腰间束了革带,佐以绶环……挺赏心悦目的打扮。」她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到底要她说什么?
「妳在胡扯什么!」他瞇眼怒喝。「妳别告诉本王,妳没瞧见东宫太子今儿个穿了什么样的便衣?」
都什么当头了,她还在顾左右而言它?不将他逼恼,她是不甘心,是不?
「不就是碰巧。」虽说她也认为碰巧的机会不高,但总不能要她说,是东宫太子存心戏弄他的?
「碰巧?这种事情能碰巧?本王的便衣全都是由大内织造局所制,每个王爷、皇子绝对不可能有相似的袍子,就算他有,也不可能凑巧在今儿个和本王穿上同件!」
「也许正如东宫太子所说,你们兄弟是心有灵犀……」嗯,这种鬼话,就连她也编不下去。趁他还没大声怒喝,她又赶忙改口:「王爷,您应该也记得,这便衣是直到要外出时,您才要我替您换上的,就算您怀疑我通风报信,但我没有离开过王爷的身旁,我要怎么通风报信?」
醒醒吧,别真的让东宫太子给牵着鼻子走,若受他牵引,岂不是中了他的计?
闻言,朱见暖瞇紧了眼,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就当妳说的是真的,但是……」他又逼近她一些。「他话中有话,暗指他和本王长得极为相似,若是一道走进后院,谁猜得出我和他到底谁是谁。小青,妳是聪明人,定是听得懂他的意思,也听得懂本王在问妳什么,妳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分明是拐弯抹角暗喻自己有打算杀他,好鸠占鹊巢。
这种事,两人在几天之前曾谈过,为何事隔多天之后,东宫太子也得到消息了?若不是她通风报信,他可猜不出是何人?
「东宫太子也不是傻子,倘若我猜得着的事情他也猜中,应该也不难,但若是王爷不相信我,那么,我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话落,段青勾起无奈的笑意,潋滟的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他。
朱见暖俯首,轻咬了下她的唇,压低声音低咒道:「妳就不怕本王要了妳的命?」瞧,就是这一张嘴巴,说出这么教人火大的话。
压根儿没将他放在眼里。
她真以为他宠她,就会甘心软她出卖,甚至把命卖给她?他还不至于昏庸到那种荒唐的地步。
「进了兴王府,我也从没指望能活着离开;若是可以,还请王爷留个全尸送我回城东段府。」她淡淡苦笑着,眸底没有半点怯懦和退缩,是一片教人激赏的坦
然。
「妳想离开这里?」朱见暖愣住。
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他,他不是已经将她掌握在手里了吗?她要怎么走?没有他的允许,她哪里也不准走!
「若是王爷准许。」段青轻笑。
这座宅子是由他当家,任何事自然都要他说了算,是不?
只是,方才是谈这个话题吗?
他不是怀疑身为探子的她阵前倒戈,偷偷通风报信吗?怎么这会儿,他又突然换了个话题?
他真是难以捉摸啊……
「本王不准妳离开!」他低吼。
突然感觉下巴传来一阵掐痛感,使得段青不得不抬眼,对上他阴惊的黑眸。「一切都由着王爷,王爷又何必动怒?」
怎么连这种事都能动怒?
「不准!」
「王爷……」段青张口欲言,迎上她的却是霸道的唇舌,吻得恁地放肆,罚得教她发痛。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将怒火发在她身上?
「没有本王的允许,妳哪儿都不准去!」他粗嗄地低吼。
她脸上那淡然自在的笑靥,他不想与人分享,尤其是……
「妳想回去东宫太子的身边?」寒鸷的黑眸残存着些许欲念,然而突生的想法却进出更加鲜明的火焰。
「嗄?」她被吻得昏天暗地,脑中乱轰轰的,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她的心乱了,唇疼痛得难受。
「若是妳--」嗜血的黑眸闪过一抹肃杀之气,他紧握起手,彷若正在下一个决定。
见状,段青无奈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闭上眼。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人终究不逃一死,她并不畏惧,死在他的手上,她倒也心甘情愿;遗憾的是,他竟不相信她,
朱见暖敛眼瞅着她,心思纷乱。
为何到了这个当头,她还是如此认命的接受?她不打算反抗吗?她真的不怕死吗?她真的视死如归?与其认命接受,她为何不求饶?他绝对会饶过她的,她应该清楚这一点的,不是吗?
还是她认为,死了之后,她的魂魄会飞回到东宫太子身边?东宫太子比他好吗?他到底是哪里比他好?
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得一震,有些难以置信脑海里竟翻飞出这些想法。
东宫太子夺走太多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如今就连眼前的她,他也想要抢夺?
不,绝对不称他的意!
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囚住她的人、她的魂魄。
朱见暖再度吻上她微启的唇,一别方才的恣意无情,反倒万般怜惜地轻柔吻着,教她蓦地一震。
不是要杀她吗?怎么又……
慌乱的心思来不及整理,耳边又传来穿云的唤声。
「王爷!」
闻言,她不禁莞尔一笑。她又要再一次感谢穿云了,尽管他不怎么喜欢她。
第八章
书房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古怪的火药味。
只见朱见暖慵懒地斜躺在卧榻上,浓密如扇的长睫几乎掩去他眸底的情绪,教人猜不透他正在想什么。
在他面前的穿云,也只能无奈地单脚跪地,等候他发落。
反观坐在朱见暖身侧的段青,则是偷偷地把发烫的脸藏起来,就希望他们两人当她不存在;要不然直接赶她回兰苑也好,反正她不想在这当头见着任何人。
这种窘状,她再也不要遇上了。
虽说她很感激穿云及时到来,帮她缓们了他焦躁的情绪,但她也不乐见每每这种状况都教他撞见,感觉很羞人。
再来一次,她说不定会羞耻地去寻死。
「穿云。」朱见暖低哑的嗓音幽幽地响起。
「属下在。」
「这一回,你若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说法,别怪本王无情。」他长睫微掀,眸底是一片绝不容情的残酷。
越来越没规矩了,给了他可以佩刀不扣门入室的特权,他倒是恃宠而骄了。
之前不是说过了,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准擅闯他的房间。如今言犹在耳,他便立即犯了错,莫非不把他这个王爷给看在眼里?
「东宫太子派人快马送来一封信。」穿云思忖了下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