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吧!」把玩著手上茶杯,长孙珞然玩味的问。
凌希次还是没说话,不过对长孙珞然的心思敏锐倒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才几岁的小娃儿,就能够洞悉他的心思,能被选为族之主的长孙珞然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说也无所谓。」放下手中的茶杯,长孙珞然扬起一抹邪笑。「你会选择在我的身边是何理由我可以不追究,不过既然要成为我的奴才,我想你该知道自己的职责。」
他点了点头。
「我看得出,泖那家伙似乎对你很有意思,你呢?」长孙珞然试探性的问。
他不什声,只是半垂著眼,对长孙泖这人,除了知道他身子欠佳,并没行多大的感觉。
「不作声是承认对他有好感罗?哈!」长孙珞然口吻早熟,让人感觉不出来他仅仅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已。「不过属於我的奴才,我不许任何人有贰心,我要你发个毒誓,一生只能忠於我一人。」
凌希次没有抗拒,跪下身,举起右手。
「我,凌希次在此发誓,以生命保护珞主子,不然就千刀万剐、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又是发誓,发这样的誓言又有何不可呢,只是为何他还不死?
第二章
跟在长孙珞然的身边也一个多月了,不是要他斟茶倒水就是铺床叠被,凌希次所期待的危险似乎没降临在长孙珞然的身上,原因是刺客在外围早就被做掉了,根本轮不到他舍身护主。
大清早,被长孙珞然吩咐去舀水的凌希次正想提著水桶出门时,躲在门後的长孙泖趁著四下无人静悄悄的走近他,不过咳嗽声却打破了寂静。
「咳咳、咳……」
闻声,凌希次便知道是何人,他转向长孙泖,恭敬的作了个揖。
「泖少爷。」说著他便要离开。
长孙泖连忙出声叫住他:「那个……」
「泖少爷有事?」
「珞然又打你了吗?」
「是小的做错事,被主子责罚是当然。」对身上的伤口,凌希次完全不在意。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长孙泖却看不下去。「我这里有上好的药,还有你练武时要小心,瞧你身上的伤又多了,这是刀伤药,给你。」
最近长孙珞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总是命令凌希次加强自身的武艺,可是凌希次学武不成反弄得一身伤。
理由有两个:一是无能,不管师父怎么教,他总是学不会,连教他的师父们都说他的资质之差百年难得一见:一是无心,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学武又有何用?於是每每练武他身上的刀痕就不断增加。
不过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师父不满他冷漠又无礼的态度,练武时多少都会挟怨报复。
而师父们最常辱骂他的话便是——身为奴才,还说什么保护主子,可笑!
凌希次思及此,不由得苦笑。
这样的好药擦在身上是不是一种浪费呢!
凌希次本想拒绝,可是见长孙泖一脸诚恳的模样,一时不觉手竞已接了过来,回过神後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讶异,不过马上又恢复原本的冷淡。
他知道自己该与长孙泖多保持距离,也知道他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更知道收下刀伤药只会惹怒长孙珞然。
可为何会接过刀伤药?是因为长孙泖老露出一副欠人同情的眼神吗?
同情?哈!我这样的人竟会同情别人,多好笑啊!
挥去这个可笑的想法,凌希次点头道谢:「谢谢泖少爷。」
他知道长孙泖在长孙一族中没有地位,有的只是长孙的头衔还能唤得动几个奴才。
在封闭的长孙一族中一直是人丁单薄,儿孙辈小出了十一个男丁,不过现在八剩下长孙泖和长孙珞然,其他不是一出生就夭折,就是外出时被暗杀,为此长孙老太爷生前规定,在泖年满二十以前不准踏出长孙府一步或是交朋友,还得接受暗部全天候的保护,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想当然耳,为的就是怕自己人自相残杀。
「咳咳……这里没外人,你叫我泖就行了。」第一眼见著凌希次时,长孙泖就很想要他,只是无权的他留不住想要的人,到现在他依然心有不甘,多次找机会想接近凌希次与他说说话,却总是被长孙珞然给破坏了。
凌希次摇了摇头。
「我们难道不能成为朋友吗?咳……」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在这府里,凌希次是唯一一个肯听他说话、尊重他的人,虽然他总是冷换而面无表情,不过他还是很喜欢找凌希次说话,就算是自言自语他也很高兴。
「谕炬。」凌希次简明扼要地解释。「我不在乎啊!」
「不行。」凌希次态度坚决。
「我……咳咳。」闻言,长孙泖一脸受伤。
凌希次看著他,长孙泖虽然比他高上许多,不过却长得十分纤弱,听奴仆们私下的耳语,说是他小时候得了重病,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到现在还得服药才能过活。
凌希次不知道为何长孙泖这么坚持一定要和他做朋友?
交一个一心求死的朋友,有何用呢?
凌希次向他鞠了个躬便拿著水盆要出门。
「咳咳,希……我、我……」长孙泖想叫他却又喊不出口,生怕这一喊也许就真的做不成朋友了。
闻见他欲言又止的声音,凌希次心口突然一窒。
那声音好像爹死时的声音。
凌希次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像足在对他说,又像在对自己说。「不要用这样的声音不断的叫若我,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咳咳……」面对凌希次突如其来的怒意,长孙泖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凌希次知道自己失了身分,轻叹了口气。「小的没别的意思,请忘了小的刚刚说的话吧!」
「不,我没有怪你失礼的意思。我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我在这府里别说是朋友,就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为何选小的?」,
「因为你……你是唯二个肯与我说话的人。」长孙泖伯他误会,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很想交一个朋友。」
凌希次抬眉,「就这样?」
「是的。」长孙泖低头,不知为何,在凌希次的面前他总是无法正眼瞧他。「小的是一个不值得您如此看待的人。」
「不,别这么说,我是真的很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如果不行的话也……」他想说没关系,可这三个字就是无法说出口。
凌希次戚然一笑,他一心只想死,交了朋友也只有痛苦,何必增添麻烦?拒绝好了。
「小的……」
「你要拒绝吗?咳咳……」看出凌希次欲拒绝的打算,长孙泖不由得咳得更严重了。
凌希次瞧著他难过得连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想交自己这个朋友。
「请找其他人吧!小的不是一个好的朋友。」他不想骗他或用婉转的口吻要他死心。「泖少爷,您身子不好,外头风大,还是快回屋吧!」
「不,我不在意,我真的不在意的,真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长孙泖伸手拉住他的手,激动的说:「就算你不是也没有关系,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请相信我。」
何苦呢,面对他的坚持,凌希次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後开口道:「小的会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当您的朋友,请容小的在无人时喊您一声泖,这样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