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慈没有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以前也肯习一些武功就好了。他心里明白上官影月的境况,即使勉强使自己清醒,但是薰香的药效并没有完全消失,这样一来他的精神无法完全集中,而且他还要同时保护著自己跟上官落夜!现在还勉强能撑得过去,假若安世清手下的杀手追赶了过来,他们就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了。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唐炎慈扶著沉睡的上官落夜往门外退去,这时隐隐可以感觉到赶来的人正在迅速地接近,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赶在最前面笔直向他们接近的人,竟然是琥珀!
他心里一惊,连忙问他:「是你告诉琥珀我们的行踪吗?」
上官影月并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但见到琥珀赶来时,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刺伤了一个人向琥珀靠近正想要说话,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非常不对劲,明显敌对的目光中还带著杀气。
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琥珀已经举起剑刺向了他的胸膛。上官影月在那瞬间移开了身体,左肩却还是被刺中了。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立即汩汩涌了出来,剧烈的疼痛紧接地疯狂蚀啃著他,头部也一阵眩晕,他无力跌倒在地上,琥珀见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正要再刺去第二剑杀了他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反而被围攻而来的一个侍卫一剑从胸口刺穿了。
意外来得如此之快,琥珀慢慢转过身,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身体因为痛苦而抽搐,不置信地看著从自己胸口穿过的长剑,最后终于倒下了。
上官影月趁著这个时候咬紧牙从地上站起来,跟唐炎慈他们已经退到门外,他一动血流得更厉害了,衣服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杨尚与桂忠义本来已经渐渐支持不住,这时看到唐炎慈从山庄内全身而退,也都打起精神前来支援,一行人终于来到竹林旁边,而追来的几个杀手也在同时赶到了山庄的门内。可是在这个时候,上官影月却停下了脚步。
他的脸色比平时看来更加苍白,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大量的出血使他虚脱,只站了一下,鲜血就沿著衣服滴在了地上。他看著唐炎慈坚决地说,「你们快走!」
「你说什么傻话!」唐炎慈想要拉他,却还是被他轻易地推开了。
「我……可以自己止血……」他仿佛每说一句话都那么艰难,「还记得清影居后面的那个小竹林吗?那……就是阵眼!」
「影月!」他冲著他大喊,明白他是真正的下了决心要留下来,所以才这么失控。
「我……还可以再挡一阵……」他的语气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却透露著无比坚定的决心.「我也跟著你们进去的话……他们会顺著血迹找来的!」
唐炎慈握紧拳头不让自己颤抖,他看了看上官影月还在流血的肩膀,然后像是被他的话缚束住一般无法动弹。胸口如被重击,痛到他几乎无力支撑。追来的人已经越来越近,上官影月转过头对著桂忠义与杨尚大声说,「你们还不带他快走!」
桂忠义听后立即上前拉住唐炎慈往竹林里退,而杨尚则扶著上官落夜在里面候著。唐炎慈被拖得步步后退,却在此时用尽了所有力气对著上官影月吼道。
「你不准死!你给我不准死!!听到没有?」
上官影月看著他慢慢露出一个惨笑,这是第一次,让唐炎慈看到了他的笑容,淡淡的阳光温柔地将他笼罩,那个美丽的影像刻在唐炎慈的眼里变作了他痛不欲生的回忆。
才一踏进竹林里就立即显得阴暗起来,光线完全被茂密的竹枝遮挡了。
唐炎慈剧烈地喘著气,心里的痛苦仿佛没有尽头,可他必须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杨尚跟桂忠义都受了些轻伤,他们必须要先找个地方躲一阵子。
凭著记忆慢慢找著出路,竹林与一般的树林不同,因为种的全都是斑竹,不像在其他树林里可以找著不同的植物而用来辨别。他仔细回忆著来的时候所踏过的八卦方位,小心翼翼地走著。
在这个时候只要走错了一步就永远无法无头,他还不能困死在这里,他必须要回去救上官影月,他不能让他死!
终于,他的脚步停下了。仔细地看著眼前的几棵竹,确定了好几遍后才回头告诉他们,「你们跟著我走,千万要跟我的脚步一致。」
桂忠义他们连连点头跟了上去,看著唐炎慈从两棵巨大的斑竹间穿了过去,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明明刚才还在眼前的唐炎慈此时竟然完全消失了!他们慌张地朝四周张望却仍然不见踪影,心里回想起刚才他所交代的话,也跟著从那两棵斑竹之间穿过。一看唐炎慈果然在里面站著。
「你们休息一会吧,暂时是安全了。」他对他们说。
走进来这里的感觉跟外面的感觉就截然不同,应该说是好像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从竹枝间穿过的阳光照在了地面,斑竹的大小也跟普通的无异。不过十来步宽的地方,能够明显地看得到外面的一切,虽然都是一样的斑竹林,可是感觉上外面比这里要阴暗许多。
看著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唐炎慈示意他们将上官落夜放下,向他们解释著。
「你们所看到的竹林其实并不普通的竹林,而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八卦阵,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阵眼,是可以控制这个阵形的地方。可惜我对它所知有限无法利用它,只能在这里暂避一阵子。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从外面是看不到阵眼里面的,它用绝妙的八卦方位将这个空间从人的视线里遮挡,所以说这个地方完全与外界隔绝。」
「可是……如果他们也找到阵眼里来呢?」桂忠义不无担心地说。
唐炎慈摇了摇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雪落山庄原本是上官家的地方,可是后来却被安世清所霸占。当时影月还小,对这么复杂的阵形知道也不多,大概也就仅仅知道阵眼的斑竹位置跟清影居后面的竹林是一样。所以这些年来这个竹阵也就一直保持这一条通道,我想这个秘密或许连上官落夜也不知情,要不然那个时候他不会那么坚决地叫我走进来。」
说到这里,他觉得心里又隐隐作痛了起来。明明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冷静,明明知道不该去想,可那个时候上官影月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如此清晰地在他的耳边不断回荡,他完全控制不了。
「你们的伤口先处理一下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说道,「我们大概要在这地方呆到明天,虽然这里与别的地方不同,但到了夜晚还是很冷的。」
只要等到明天,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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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世上谁都无法猜测出来自己要面对的结局。
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已经被折磨得满身是伤的上官影月被拖到了门口,而安世清一脸暴怒地走了过来,
「他到现在还是不肯说出那个林子的秘密吗!?」
本来拖著上官影月的那个随从此时浑身发抖地硬著头皮过来回话,「属下们什么毒刑都用过了,但是他还是不肯开口。」
「你们都是废物吗!」安世清气极败坏地立即甩了他一个耳光,「给我滚!」
假如真的让唐炎慈逃走了,那么他与朝廷的正同交锋也就免不了了。他怎么能让自己就栽在这个关节上!当年与先王一同马背鞍上出生入死征战数十年,那时候他唐煜阳还不知在哪,想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削去他的爵位兵权,他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