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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而是她根本就不爱我,棣华帮她还清债后,她马上就变了一个人,上个礼拜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时,才发现人去楼空,不留任何线索。三天前刚巧收到她从美国寄来的风景明信片,还是署名给棣华的,感谢他帮她解了围。嗤!那我又算什么?专拉债物皮条的捐客吗?”

  到这个节骨眼,多数男人不放声诅咒才怪,而常棣彦竟能自我调侃到如此,安安还能说什么?只能一脸同情与钦佩。

  常棣彦大手一挥,要她省省力,顺便打散烟雾。“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还不是算命的错,若说我这辈子是当现成爸爸的命,一定要娶生过小孩的女人才会定下来。结果……又是一个鬼扯淡。”

  “你就这么认命?”安安把“猪头”这损人的词儿忍在喉里。



  “没办法,这是我们常家人的毛病,老祖宗的坏基因作祟。”

  “什么基因,根本是食古不化、固执不开窍。”她很不客气地纠正他,口骂眼前人,心里则是诛讨另一个双胞胎。

  “你也是,别五十步笑百步。”常棣彦五指在桌上弹点,两眼斜瞄她良久,等她放下汤匙以纸巾拭唇才开口,“你当初在北投捷运站前其实没认错人,对不对?

  我哥其实就是我们事前套招故事里北淡线火车上的大男生,对不对?”

  安安停止拭唇的动作,不予正面回应,反而指责回去,“而你呢,也故意不提你有个双胞胎的哥哥,对不对?你明知我当时只认得‘脸’,不认得‘人’,所以利用我自以为是的同情心去帮你骗钱。结果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可没你说得这么先知先觉、能使手段。试想,换做是你,莫名其妙在男朋友或老公面前被男人劫去一吻,你会不生气吗?你难道不会把那个坏事的人叫住,奴役他一下吗?”



  “不会,我只会把他直接往轨道推。”

  常棣彦掀眉,说:“我若照你的方法做,你永远别想再遇上我哥。”

  安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若真那么做,一切都好办了。”

  他静看眼前这个气质繁重到让他这个轻桃男见了惧怕的傲骨美女好几秒,这才了解,她的个性不像表面那么冷漠、平静。

  双方缄默,气氛一度冷下来。他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他应诺了几声,只道:

  “转角这家。”长了忽地高举,大力朝店外晃几下,随即收线。

  安安见状慢转过头去,不论是店里、店外、远近骑楼市没有任何异样,她回头不解地看着常棣彦。

  他马上说:“见到熟人刚走过去。”然后朝她的碗一比,“咦!你汤还剩一半,赶快喝。”

  她的注意力顺着他的指头转到姜汤,“我喝不下。”

  “喔,那就搁着吧,你先到外面等我,”他催她,“我这就去跟老板结帐。”

  话毕,逞自离座。

  结完帐后来到街上,常棣彦将车门一拉,吊儿郎当地摆了一个请上座的姿势。

  安安迟疑着。

  他懒洋洋地保证,“放心,我不会把你抓去卖给‘查某间’的。”

  “‘查某问’?”安安挑着眉问:“什么是‘查某间’?”

  “妓院啦。”

  安安一脸受到冒犯的模样,白了他一眼,才矮下身子钻进他的车,直视正前方。

  常棣彦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得意地挥挥手说“小姑娘,拜拜!”不容她置疑,他顺手甩上车门,遥控器一按将她牢锁在车里,转身掏出烟包朝姜母鸭老板抖出烟,你一根、我一根地蹲在地上聊天,任她在车里干等。

  安安依稀听着姜母鸭老板问:“令查某?”

  常棣彦则是摇头,“阮阿兄。”

  姜母鸭老板一脸不信,隔着一层冒雾的玻璃,隧眼打量安安,“甘无影?伊爱抱这款的?”

  “你现在才知道……”

  安安忍不住好奇,贴在车窗上,想听他们聊什么,不料车内引擎在此时响起,吓得她保持原姿,只敢将眼珠子慢慢瞄向驾驶座,这才意识到那儿凭空多蹦出一个男人,那人穿了一套居家棉质运动衫,稳稳地坐在彼端,两臂交弓地搭在方向盘上,以专注关切的眼神紧锁着她。

  安安这才明白她的确是给常棣彦“出卖”了!

  常棣彦假惜如厕之名,带着手机给他老兄通风报信。安安有点恼,心慌意更乱,挣脱常棣华的目光,打算开门逃下车,但拉了几次门把,门就是紧卡在那里不动,她心里直把常棣彦骂到臭头,想下车用皮包往他的猪脑袋重砸两下,最后意识到自己湿头散发、反应过度后,紧绷着声音要求,“请让我下车。”

  “把你锁在车里的人不是我,”常棣华一语不发地打开安全锁,缓声说:“你可以下车了。”口气里完全不带丝毫挽留的意味。

  这让安安心痛,眼睛随之冒泪,她瞪着他,几乎失去自制能力地扑向他,粉拳直落在他胸膛前,对他泣诉,“你永远都在催我离开,吐一句留我的话,真有那么难吗?”

  常棣华在纷乱中捉住她的拳头,将她的身子箝制住,重重地喝一句,“先冷静下来!“安安犹如恶梦初醒,泪眼双垂地坐在原处,涕泗纵横的女几娇态让人见了为之心怜。

  常棣华挪出手摸索纸巾,怎知常棣彦车上没储备,他自作主张地取过她的皮包,于数秒内捞探到一包迷你纸巾,同时也瞄到她的女用表与录音带。

  他盯着皮包里的表和卡带,似有领悟,面无表情地取出纸巾,为她拭去泪渍。

  她两眼木然地任由他的瞳眸在她闹水灾的五官间流连梭巡,最后,他的眼随着他的大拇指,掠过她的值眼、鼻头,停驻在她抖瑟的唇际。

  安安被他的冰手轻轻一触,浑身一颤,两片红唇瞬时微启,两人静极思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产生相拥为一的念头。

  常棣华先一秒揽她人怀,浑厚如墙的双臂牢牢扣住她受冻的身子,一双温厚的唇锁住她,慢慢地吻着柔如丝绸的软瓣,耐心磨人地哄开她明珠似的贝齿后,舌忙不迭地探入,以实际行动对她吐诉衷情。

  安安一反以往对肌肤之亲的厌恶,逐渐对地敞开自我,甚至连他的舌探进她唇齿问轻炙蜜汁都不嫌憎.尤其当他沿着她的下巴,滑过她的耳垂,来到她颈间的动脉处撩拨时,一种陌生的神醉语言从她嘴里溢出。

  她这才明白,那是爱情国度里的语言,唯有性情中人能够解译,仿佛心田深处某个角落里,一股热流在瞬间燃烧,往周身四肢辐射蔓延出去,而她无法操控局势,只能软着无助的躯骸,娇酣地醉在他的怀抱里,期望他春阳般的亲密接触。

  可惜除了这一吻外,常棣华没有再继续沉沦下去的意图,因为行事一向理智缤密的他,就算兴过就地解决的歪念,也不会挑这个人来人往的夜市街头演出一段霸王硬上弓!

  他松开安安的身子,卯足意志力把攻上心头的炽盛欲火压制下去,眉心与俊雅的五官几乎纠结在一起,似在承受无边无际的痛楚与煎熬。

  “老天爷!你从没告诉我,有她在身边的世界可能变成炼狱。”他痛到喃喃自语都不自知。

  安安被他的模样吓到了,没法将他的话听真切,嗫嚅地问:“你……没事吧?”

  “人还活着。”他没好气地丢出一句,深呼吸三次后,看也不看她一眼,阴森森地发动车子引擎,可是锁扭转了三次,青蛙车干咳几秒,难得静悄悄闷不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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