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他终于正眼的望住了她,混乱的思绪中稍稍划开了迷雾。
“有什么计划可以想?”
知道他愿意听听自己的意见,曹影倩高兴得流下不争气的眼泪,她一边抹去一边将心里所想的全部说出来。
但蔺明争在听完后却大皱其眉,不认为这是个好方法。
“不行!这样子反而更加危险。”
“这是唯一可行之计,只要过程不出错,我相信咱们一定可以顺利救出木姑娘。”
“但我们连她关在哪儿都不知道。”
“那就碰碰运气吧,反正我们不会有更好的法子了,不是吗?”
噎凝无语,蔺明争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明白他认同自己的做法,曹影倩让开了去路,见他无力地跨出大厅。
在一旁的梦梦却心惊胆跳,直觉有更大的事要发生了。
会是什么呢?
意识渐渐清晰的那一刻,忽觉有只手在碰她,她猛地瞠大眼重重拍开对方的手臂,霍然坐正身子,警戒地望向床沿的人。
“不要碰我!”
然而下一刻木荨织却呆了呆,瞬间松卸心防。
在她面前的是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弯弯的眉永汪汪的眼、薄薄的唇,憔悴嬴弱的脸上尽是惊惶之色,显然她刚刚那一拍吓着了她,现下还回不了神。
“你是谁?”
“我……”女子慌张的眨眨澄瞳—声音煞是悦耳好听。“我叫燕雪娘。”
“这里是哪里——啊!”话刚出口,她已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切,司徒昭葛点了她的睡穴,那么这儿八九不离十就是他的住处了。
思及此,她掀开床被速速下床,两腿却使不上力,使她踉跄地滚到地上,跌得两眼昏花。
“我……我的腿……”怎么回事?她呆若木鸡的用力捶了下没有知觉的下身,无论她怎么敲打都不觉得痛,致使她根本无从支身爬起。
“化血软骨散。”记忆在刹那间问过这个名字,她拼命的挪动两手将裤管拉起,却见小腿的筋脉血管完全浮起,表面渐渐溃烂腐败,见不着原有的完整皮肤,她只觉脑门一阵晕眩。
燕雪娘同样被这等惨状吓得脸白如雪,用绣帕捣住日才不至于尖叫出声,四肢却不住颤抖。
“我、我……我去请大夫。”
“不!请你等一等!”木荨织急切的喊住她,这女子是她唯一的希望。“请你扶我回床上,我有话问你。”
燕雪娘害怕的一径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你先扶我回床上,可以吗?”木荨织哀求的伸出手。“我的脚变成这样,已经没法儿走路了,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燕雪娘强按下心中恐惧,知道这女子肯定和自己一样受到司徒昭葛的胁迫。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脚会变这样?是不是不听话的人就和她一样下场?
她点点头,鼓起勇气将木尊织扶回了床上。
“你是司徒昭葛的什么人?”她必须先弄清楚状况。深吸一口气,冷静而友善地询问她。“是他的妹妹、妻子、还是……”
光是这一句,就问得燕雪娘满心哀怨,晶莹水眸里盛满委屈的雾气。
“我只是他……花钱买来的娼妓。”
“什么?”她一愕。
“我原本是在风月楼表演的舞伶,他看中了我,硬是把我抓回来,用五百两花钱了事,从此我就成了他的人,待在这儿服侍他。”垂下眼睫,她近乎麻木的述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她下意识的倏然住口。
这么问不是很蠢吗?像司徒昭葛这种恶人,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你一定也是教他给绑来的吧?”早已看破尘世善恶的她,对于自己的悲哀处境再无埋怨,反而同情起眼前这位姑娘。“可是,你的脚为什么会变这样?是他下的手吗?我找大夫来替你诊疗好不好?”
“用不着多此一举,”她凝重的望向瘫痪似的两条腿。“我的脚会变这样是因为中了毒。”
“中毒?”燕雪娘的眼睛瞪得更大。
“解这毒对我而言并不困难,只不过我手边根本没药村,且这毒一旦蔓延,恐怕我这条命捱不过三天。”
“是他下的毒?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只因为你不妥协吗?”燕雪娘惶恐极了,牙关不住发抖,面色越发惨白。
“他要你来照顾我?”木荨织技巧的转移话题。
“府里……府里半个女的都没有,所以,他要我看住你,不过,外头也有许多人守着。”她嗫嚅说道。
看来,从她身上是休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木荨织懊恼困踬地靠着身后的枕头,觉得万般无助。然而她若是不设法逃出这里,蔺明争义父身上的毒一旦未能加以调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你说你叫燕雪娘,是不是?”二度将念头动到她身上来。
“嗯。”
“我叫木荨织……”她顿了顿。“你被囚在这儿多久了?”
多个人舒解心中苦闷,燕雪娘的神色看来好了许多。“快一个月了。”她轻轻地回答。
“那么你在这里还见过些什么人?”
她仔细的想了想,流露出困惑的表情。“好像除了司徒老爷和昭葛少爷,其余的都是些护卫家仆,没什么特别的人走动……”
“这个司徒老爷,又是怎样的人?”
正当燕雪娘要说话的同时,门板突地用力踹开,一见来人,她神情慌张的急忙蹲身施礼。
“大少爷。”唯唯诺诺的喊完便垂下头。
一脸意气风发的司徒昭葛,大摇大摆的走到床头,邪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他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
“怎么?瞧你们俩聊得挺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是在聊什么吗?”
“除了聊聊你的‘丰功伟业’,还能聊些什么?”她面不改色的从容冷笑,字句加重语气如铁石相击。
“哦?”
“连掠夺民女这等下流龌龊的事你都干得出来,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你不敢做的?”
他阴森诡笑,将粗糙掌心按压在燕雪娘的肩头上,惹得她一阵战栗,畏怯的缩起肩膀,脚底窜上冷意。
“你倒挺伶牙利齿的,一双腿都成了残废,还像个没事人的数落我。如果想多受点酷刑,那么,我司徒昭葛绝对会奉陪到底。”他不知是在恫吓木荨织抑或燕雪娘,将骇怖的鬼脸逼近两人眼前。
她选择不吭声,是不希望牵连到身侧这个可怜女子。
但是,司徒昭葛岂可能放过燕雪娘这个夜晚。
“哼,要你盯着她,不是要你同她聊天,现下就跟我回房去!”司徒昭葛的表情可说是瞬息万变,狠狠揪住燕雪娘的一双柔荚,粗鲁地跛着她跌撞出房,所谓的怜香惜玉,对他而言只是个屁。
瞠大眼,木荨织扯动喉咙,想喊却喊不出声,无力阻止这一切,毕竟她连下床这简单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燕雪娘泪眼汪汪的频频日顾,而她的心是这般疼痛!
她定不轻饶这个司徒昭葛,只要她能活着离开这里,她就一定要杀了他!
“少爷抓来的人关在里头是不是?”
沁凉夜里,司徒靳的昂藏身形出现在拘禁木荨织的房门前,庄严威凛的声调,有着压迫人的气势。
“是的,老爷。”守卫必恭必敬的答。
“你马上把门打开。”
“啊?可是少爷交代过,没他的允许不能让人进去。”
“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是、是,我马上开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