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晚餐是八点开始,在这之前会有一个六点的晚祷,虽然我自诩本饭店的隔音设备良好,但是还是怕你被礼拜的声音所打扰。”
“喔!这点不是问题,事实上我很乐意听听看。这扇窗子能打开吗?”
“当然可以。”他欣然走上前为她开窗,回头时问了句:“邹小姐是基督徒或天主教徒吗?”
邹妍摇摇头,“不,我是……”
“我是佛教徒”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阿玛济德就笑开了怀。“呵,那就不是问题了!”
“不是问题?不是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我想邹小姐也许会想去我国的清真寺走走,但我又怕会冒犯到你的宗教信仰,所以不敢贸然提议,只得先探下你的宗教信仰。”
“可是你们回教徒不是有此一说,除非是教徒,否则擅入清真寺是一项忌讳吗?”
“的确如此,不过传统是可以商确的,只要你怀着虔诚与敬重,而不是抱着试探与反对的态度参礼的话,一切都没问题。”
“是这样吗?如果真的能成行的话,我是很乐意。”
“那么时间我来安排,到时会再通知邹小姐。对了,邹小姐,你忘了填写出生年月日了。”
“喔!是吗?”她刚才没看到那一项啊!
邹妍接过他递上前的笔和纸,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他也回她一个非常坦白的表情,补充说道:“我指的是我个人的资料库而言。”
邹妍犹豫了一下,被他有礼又热心的态度打动,但她不想与任何男人有牵连,尤其是和一个帅得有些没道理的异国男人。所以她匆匆答道:“我二十八岁,快结婚了。”曾经!如果他笨得看不出她拒绝的用意的话,那是他家的事。
阿玛济德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但眼神里多了一分讶异。“啊!真是可惜,我还妄想有这份荣幸追求你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失望。”
但邹妍完全体会不出他的失望。他的笑容依旧开朗,眼神诙谐,语带调侃,哪来的失望?根本是在寻她开心!
不知怎地,看到他满不在乎的表情,邹妍有点气馁,因为搞不好他天性就是这么热情与喜好助人,压根儿就没有要追她的意思,而她胡乱冒出的话反倒有点强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味。
她敛起脸色,僵着唇说:“别开玩笑了,阿玛济德先生。”
他陡地收起笑意,一派严肃地盯着她尴尬的表情。“如果我的所作所为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很抱歉。不过我要让你了解,我很能接受暗示。而且在我们阿拉伯人的观念里,订了婚的女人就算是已婚身分了。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同时你必须相信自己是非常安全的。”
邹妍抬头凝现阿玛济德的目光,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不像是在说谎,这让她的心开始动摇。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接上左胸口,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后,才靦腆地低下头说: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的动机,这简直是污辱个正直的绅士。”
阿玛济德再度展现和气的笑容,两人之间的尴尬顿时化为乌有。
“很好,邹小姐,我很高兴咱们还是朋友。现在的时间不算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若有任何疑问的话,你可以直接联络柜台人员。”说着,他转身就朝门口踱去。
邹妍不吭气,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在他的手要带上门时,叫住了他。“等一会儿,阿玛济德先生。”
见他慢条斯理地微侧过身,邹妍赶忙丢下手中的洋装,追了上去。她才刚仰头接触到他深邃的双目,立刻心慌意乱地扭开头,抬起手指向另一端的大门,忐忑地问道:“我想请问你一件事,另一端的房间是给谁住的?”
他以眼角睨了一眼她所指的方向,默不作声。
邹妍见他闷不吭声,而且露出一副不悦的样子,赶紧补充道:“我以为是盥洗室,所以误闯了进去。”
阿玛济德面无表情,紧抿的双唇久久才微微上扬,笑答:“别在意,那间是书房,没人住在那儿,只是本饭店负责人的收藏之一。”
“喔!”邹妍恍然大悟,“那么我住的这间也是饭店负责人的房间吗?”
“是的,不过,他不介意让出来。还有任何问题吗?”这回换他在赶时间了。
邹妍看他态度冷了很多,识相地说:“就是这样了。如果你碰上贵饭店负责人的话,麻烦请代为转达,我是真的很感激。”
他俏皮地对她眨了一下右眼,语带安抚地承诺道:“我会的。邹小姐,好好休息。”然后意志坚定地带上门,留下邹妍独自面对自己的矛盾。
第五章
邹妍半睡半醒地躺了一个半小时后,被远处传来的吟唱声惊醒。
她下床走到窗边,此时天色已暗,往远方望去,处处是万家灯火,景致很是温馨,尤其伴着居民和谐一致的祝祷祈音,别有一番新奇的异国韵味。
邹妍驻足聆听了十分钟后,转身走向法式梳妆台。
这个精雕细琢的梳妆台很女性化,也很美丽,让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压抑不住冲动地上前仔细粉缀自己,好让容颜能美得匹配上这张华贵的桌子。
邹妍的心也痒了起来,犹豫片刻,她松开自己的发髻,任蓬松的长发顺脊而下。
她握住长柄圆梳的手一紧,拿起梳子开始梳理一头长发。
不久,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就在镜前浮现了。邹妍面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心情不再沉郁。
突然间,她有股冲动,想把自己弄得更亮丽一点,心才动起来,她的手就已拿起美容包,可惜掏了半天只找出隔离霜、防晒粉底和一条口红。
天啊!真是时不我予!邹妍想着,她偶尔想在一个男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美色,竟然连工具都寥寥可数,看来只好克难一点了。
粉底打匀后,邹妍将淡色口红轻轻抹在白巾上,再用上了色的白巾代替腮红,刷上了两顿,这样就不会让她白得像个鬼了。
几分钟后,邹妍丢下口红,对着镜子抿一下粉唇,斜眼瞄了眼差强人意的成果。
叹口气,她起身拉开大衣柜,拿出带在身边唯一的洋装套上。由于她没带高跟鞋,只好将就原来的这一双。邹妍懒得在镜前转一圈,以免再度打击自信心,只是苦着一张脸,随手抓起眼镜戴上,旋身快步而出。
☆☆☆
三楼透天阳台的餐厅里。
阿玛济德懒散地斜倚在沙发上,高硕的身子让撑着他的家具看来渺小得可怜。
他的肘轻抵着椅臂,修长的大手无力地撑着脑袋,强迫自己别再意志消沉。
但他不甘心地狠咒,去他的一见钟情!阿玛济德,你的眼睛瞎了不成,什么女人不好着迷,偏捡个浑身带刺的母刺猬来爱!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为自己的空杯注满果汁后,不顾在座同伴的啰竣,迳自将果汁一仰灌下喉咙,然后了无生气地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大嚼羊排的吉夏。
乐观、开朗的吉夏矮二哥半个头,也比二哥胖了些,但他的魅力全来自他讨喜的脸孔与流利的口才。有些女人不怕男人不帅,就怕男人不愿耍嘴皮说些甜言蜜语,而吉夏就是有吸引此种女人的磁性。
“阿玛,这道菜真是棒歪了,哪天把大厨借给我开开宴会用吧!我好久没吃到这么道地的薄荷酱了。瞧瞧这羊排的嫩劲,我给你的大厨打满分,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