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不同,昨夜看他,一身落泊满身冰霜,心里翻腾猜想他定是受到不屈之事,落在荒野行避难之实,可如今看他屋里件件珍宝,神态淡然视人无物,这又分明是高高在上深受别人侍奉的姿态,这寒星随到底是个怎样的谜呢!
猜谜高手的自己是否能看破这阵阵的迷雾,真正地看到那清澈无情眼中的阵阵激流!
紧握了一下拳头,元尚罄明白他人生的第二件大事,已然出现!目标直指这神秘男子——寒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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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思潮中,不知何时,身旁竟有淡淡的琴声隐约可闻,在无边旷野间轻轻徘徊着,犹如失去伴侣的候鸟在啼鸣,在呼唤着那失去的半身……
悲哀,凄酸……不知不觉间,元尚罄完全被琴音所惑,泪水黯然流下,心中绪乱不堪,心脏似乎快要破胸而出,半跪于地紧紧捂住胸口,那悲鸣却在此时突然一转,成了戎马相争的激烈,手指不由被牵引而动,十几年来所修的琴技在这天音中显得多么渺少,这犹如用心音弹奏的曲子,让人心气翻涌,最后只能将心头郁结的血气喷出,人才稍稍清醒了点!
好可怕的琴音,好可怕的琴技!元尚罄紧抓衣襟,一手扶着门板而立,无力地拍打着门,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些什么了,他脑里只有刚刚所看到的那把放置在这门里的木琴,那琴音会是寒星随这样冷冽的人所弹奏的吗?
「再不走,你就不会只是喷一口血如此简单!我会直接要了你条小命,你没内力防身,受不了我所弹的琴音,及早离开,你的命还能保得住!」淡然的声响止住了拍打的动作,元尚罄握了握拳,心里的傲气反而在这时候升起。
「不!我一定要看到你!我要亲眼看到你弹琴!我要亲眼辨明你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即使口里鲜血开始慢慢渗出,元尚罄仍是顽强地依在门旁,无力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门,时辰过了多久他不知道,直至夕阳沉没,夜幕降临,天上出现了无数繁星,他才终于失去了力气,斜斜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可手仍扶着门边一角,不肯放弃!
就在元尚罄倒落闭上双眼之时,一只手在最后那刹那拉住了下坠的身子,看着眼前眉宇间尽是固执的少年,寒星随脑里闪过一幕幕急如闪电的画面,他抓不住画面里的人,却明白那人对他极为重要,而那人也曾经像这样固执地不肯认输,直至倒落雪地!
单手一用力,把少年横抱胸前,寒星随透着这张俊秀中仍带着稚气的脸,眼睛似乎能捕捉到某个模糊的轮廓。
那人……也是一个少年!他也曾这样抱起他,然后……
脑里一阵剧痛袭来,那股疼意差点让寒星随把手里的元尚罄飞出,努力聚集精神硬把疼痛压下,他知道,如果没办法克服这疼痛,他永远也找不到那颗失落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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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位于郊外的元府一片寂静,除了府中一处角落外,其余房子已经熄火入睡,只有那处元府重地的书房,仍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透窗看去,只见坐在书房中央的正是元府最令人自豪的前丞相元明颜,一扫这几日睡卧的病态,他精神抖擞,两手激颤,像是为了什么而激动,身旁的儿子元承琮也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前方不断地说着话,看来这房里除了这爷俩还有第三者存在!
「二皇子,您终于来了,真想不到老臣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一面啊!」老泪纵横的元明颜说着,在二皇子带来的侍卫一阵治疗下,一直无法发音的他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嗓音。
老天有眼啊!他终于看到碧龙朝的一线光明了!
「元丞相,这次我冒险前来就是想明白现今朝庭情形,皇兄他……」依旧一派温和,二皇子璨冀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旁边分别坐着元明颜与一身穿蓝衣、眉目俊朗的公子,样子煞是陌生。
「皇上啊!一言难尽,虽然老臣已无力过问朝事,但也有耳语传来,这些个天,皇上与镇国公大肆更换先皇精心挑选的人才,不断让庸俗无能的人挑任重大官职,管理国库、军机等重事一并落在小人手里,老臣是看着心痛啊!」
「放心吧,元丞相,我想皇兄还不至愚昧到败送我家皇朝的!」虽是安慰,由璨冀口中说来,真诚无比,淡淡的自信笑容让人信服于他话下。
「二皇子,这皇朝本该是你的啊!」呜咽一声,想到先皇的无端病逝,二皇子流落民间不知所向的传言,元丞相又岂会不知这是当今皇上有着重大的嫌弃,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原以为大皇子登基后会有所转变,结果……
「放心,元丞相,如果皇兄有些什么地方做错了!我这做皇弟的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二皇子你不打算……」
「打算什么?这次我回来只是探探故人,外面的天地还有许多我没有探访到的地方,我还要一一去查看呢!」璨冀笑得开怀,似乎并没有臆想到元丞相话里的暗示,他一拍身旁坐着的青年:「唐澜,好生帮元丞相治治身子,可别逊了你这神医徒弟之名啊!」
「这个当然!区区调理身子,又怎么难得到我!」唐澜自信十足地点头,讨来笔墨龙风飞舞地写下药方。
「按照这个方子,服用几回,包管丞相福体安康啊!」
接过方子,元明颜双手颤着,『神医』,这唐澜是『神医』之徒,这碧龙朝有救啊!
低头看了一下药方,老眼频频洒泪,这方子不正是当年『月监国』为自己所开的方子吗?
「听说元家出了一位奇才,大有与我好友宇文凌烈一较长短之势,元家当真是人才备出不穷啊!」璨冀站起来拍拍元丞相的肩,「这国家,就要先靠丞相帮忙镇住了!」
「臣明白,臣一定守着龙朝根基!只是提到宇文公子,老臣这才想起,宇文公子与平王似乎……」
「他们,过得比我还惬意,不用担心他们!时候也不早了,有了这药方,我相信丞相也能睡个安稳,我们就不便再打扰了!」璨冀一手打断元明颜的话,唐澜静心听了一会,向他摇摇头,他才低声附在元胆颜耳边说下去。
「朝中丞相虽已没了职位,但影响力还在,一些外围的东西就要劳烦丞相帮忙了!凌烈今晚也跟平王去探防一些故人,往后,这皇朝还要靠着你们呢!」
「臣明白!我会安排好人手,把宫中的消息偷偷带出来的!只是臣不知道二皇子踪迹……」
「有什么消息放到城郊的城隍庙里,自然有人帮转达给我们的!」
抬起头,璨冀拍拍这一代老臣的肩,他还要再担一阵子重担啊!」
「臣要向二皇子忏悔,当初平王他……」
「我知道,你是不想看到国家大乱,所以拒绝平王的意见,平王心里也懂这是你的一番好意,所以特地护送我亲自来见你,把话好好地说个明白!这事别放在心上了,好好养病吧!」
璨冀戴上竹笠,与唐澜大步出门,元承琮追上想相送,却见唐澜一手抱起璨冀,两人飞过高墙,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父亲!二皇子他……」
「当初真不该以为大皇子也能管理好皇朝而拒绝平王的提议,想来平王说得好,他让不少有志之士都低头掩埋锋芒,即使皇上有意想找出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也没那么容易,二皇子也能保存些实力!只有你的爹我自认没人敢动,一味强出头,哎,结果苦了你们!也苦了尚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