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重复月洛的话,宇文凌烈冷笑两声,「你倒是说得轻巧,连救治也懒得动手,可知道这条线索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他来解答呢!」
明明他跟璨冀抓住这人就是想探出些内情,但话没问上两句,这人就自尽了,现在他要到哪再找一个知情者好为自己的满腔疑问解惑,越想越气,宇文凌烈狠瞪了仍旧没反应的月洛几眼,却深知无法使唤月洛为他办事,只好啃下这啖怨气。
「有必要这么气月洛大人吗?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问我不就成了?还需要问个一知半解的小喽罗,我把焦晋霄赶出将军府也就是为了要从这假将军身上获得些线索,在他身边呆了一月多,该清楚的我绝不会糊涂。」
自傲地站出挡住宇文凌烈那怨恨的视线,焦明秀一副要为月洛出头的模样,那铿锵有力的话句敲得宇文凌烈一阵眼花,突闻一声轻笑,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月洛终于忍不住破功了。
璨冀拖住被月洛那轻笑惹出滔天怒火的宇文凌烈,他明白宇文凌烈此刻的心情,不由也有点埋怨月洛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嘲笑。
「月洛大人,你是在笑我不自量力吗?」危险地靠近月洛,在看到月洛摇头否定后,焦明秀那因为生气而变得锐利的脸这才平和下来。
「我怎么敢笑你呢?你可是莫里族的『战女』啊!」
「战女?」惊疑地看向那个身体纤弱的焦明秀,璨冀有点觉悟了,「我曾听父皇讲起,关外族群中最厉害的就是『战女』,与其说她功夫了得,倒不如说她深得关外人民民心,只要她在,关外的将士一向士气十足,勇敢无畏!难怪她不能恢复女装,也难怪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嫁与焦将军,原来她竟就是关外的『战女』!」
「没错!虽然龙朝的皇帝想出了好法子让大嫂悄悄地摆脱了将军夫人的身份,可是我仍旧无法嫁与晋霄,在大哥仍没有生下继承人,并把他培养成强壮的下任族长前,我不能随意假死,更不能以『战女』的身份嫁与曾经是我们敌人的焦晋霄,虽然龙朝与我们达成协议,和平共处,可在遥远的关外另一头,还是有我们的侵略者。我们莫里族是绝不可失掉士气的!」焦明秀解释完,在看到璨冀与宇文凌烈两人了然点头后,开心一笑,「只要再等三年,我侄女在十五年一度的『战女』大会上赢出,我便可御任,到时就能与晋霄双宿双飞了,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瞒着晋霄我是『战女』的身份。」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焦晋霄将军说起他的往事时只说这『管家』仍旧赌气不肯下嫁。
璨冀跟宇文凌烈开始觉得有些同情这位痴情的将军了。
月洛这时插进话来:「先别说太多,还是把这尸体埋了先,然后把假将军抓起来,我接到消息,京城方面派了专使来边城,不知道那边又想出什么诡计,这里不宜留太多变数在此,能发现的可疑事物都要一一处理掉,免得到时给他们机会联手。」
「京城有人来,我怎么没接到通报?况且隽霖在京城,也没发任何警信给我们?」
「京城方面早已被安国公及镇国公掌握,你宇文家在京城的产业全被他们查封了许多,高瞻已经逃离宇文府,只帮你稳住其他地方的产业。隽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但是元丞相被人查杀了,凶手已被抓住,至于你宇文凌烈所得的消息来源,我只得说,凌烈,你手下的组织出现了细作!」
「什么?」宇文凌烈大惊失色,他自问他所用之人个个都是忠诚可嘉的,况且他手下的人都是亲自见过然后安置的,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会出现细作,那真的是……
第九章
听着车轮声终于又压上了石板的声响,元尚罄掀起了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只是听闻过的边城。
出乎意料的繁荣,人来人往的吵杂与京城的闹市并无两样,看来皇上分派自己来此,并非流放之意。纠缠思绪五十余日,如此总算放下心来,元尚罄原本低耸的肩膀慢慢高了半截,只是一想到押在自己马车后面的『囚犯』,他的心又不由揪了起来。
思潮暗涌,还没等平复过来,就看到街上人人奔走相告,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情?元尚罄招来护在一旁的骑兵:「去,探听一下出了什么大事?」
「是的,大人!」
目视着骑兵抓过一旁的百姓查问,元尚罄干脆示意一行人等全部停驶,就看为何这边城突然慌里慌张地,难不成是要开战了?
「回禀大人,刚刚将军府传出消息,焦晋霄大将军急病去逝了!」
「什么?」
完全没有想到竟会这样,自己才刚被皇上任命来此当监检使,可未见上司焦晋霄大将军便惊闻其恶耗,这下,他该如何是好?
略一沉吟,元尚罄抬头看向仍旧等其下命的骑兵:「传令下去,立刻赶向将军府。」
「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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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队伍护着中间的两辆马车规矩地停在了将军府前,依礼递上拜贴,元尚罄在书僮元谦的掺扶下步下了这五十多长日蜗居用的马车,示意元谦把自己扶至另一辆马车前,他轻轻挑开布帘,对着车里的人低声问了几声:「寒公子,将军府到了,如今将军突然患病去逝,按礼我们要去拜别一下,要不,你与我们一起进去吧?」
里面的人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元尚罄知道他无意下车,元尚罄也不好再勉强,这才转身望向了已经把大门打开的将军府。
轻轻推开元谦,元尚罄一整衣冠,在确认已经完全无恙后,他才迈开仍有些酸软的腿步上了那高高的台阶。
「本人焦明秀乃将军府管家,将军去逝的急,未及上报朝廷,也未备好仪式迎接监检使大人,还望大人见谅!」焦明秀站在门前深深一掬,清秀的脸上挂着两行未干的泪,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元尚罄未想到焦将军的管家竟是如此清秀纤细之人,一时也不由心生怜惜,忙扶起她。
「焦管家近日必定劳累甚深了,本人刚获皇上赏识,来边城一行,原是想好好学习焦将军治理边城的政绩,却没想到……焦将军是因何病逝世?」在焦明秀的引领下,元尚罄一边步入内堂,一边问道,看得出来,这焦将军的确死得匆忙,白幡灵堂这些也是急造而成,一时显得有些粗糙。
「焦将军原是生了一种脓疮,先前一直以为是小病隐而不宣,哪知前晚病情急转而下,军医怎么也阻止不了病情,将军,将军他就这样……」说到这里,焦明秀忍不住轻轻抽噎了起来。
元尚罄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劝解,家里刚刚埋葬了爷爷,失亲之情他深有体验,当时,跟随爷爷多年的老管家哭得死去活来,差点也跟着走了,如此看来将军与管家的感情颇深,让他也不禁嘘唏一翻。
来到灵堂前,执香恭敬地拜了三拜,元尚罄这才看向摆放在灵位前的棺木,躺在棺木里的焦晋霄将军依稀是当年所见的模样,当年爷爷接近这位将军时,焦将军正值风华正茂,没想到十年过去,爷爷去了,将军也去了,扶住棺木,元尚罄竟忍不住也黯然泪下,触景伤情起来。
「少爷少爷……」悄声提醒元尚罄的失态,元谦自然明白自家少爷的心情,只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灵堂前,而自家少爷跟棺木里的将军又没交情,这般情伤怕会让人误认为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