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有事上谏!」
「……」皇帝德涵、镇国公睿澄、安国公睿飒静静地等着元明颜开声,不同的是德涵脸带疑惑,睿飒可是脸带了然。
「臣以为……在先皇驾崩百日新皇便有一场豪宴甚为不妥,请皇上尽早结束庆宴;而二皇子璨冀至今流落民间不知所踪,皇上并没尽力寻找这恐怕会给人落下把柄,请皇上尽快派出得力人手寻找二皇子,以确保二皇子安全;三,镇国公、安国公本有自己封地,不宜太过干预朝政,请皇上下旨,在先皇百日后请两位国公返回各自封地,免得引人非议……」
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连先皇也让自己几分的元明颜说得字字有力,完全不怕得罪在场的两位国公,他一心为着碧龙朝为着皇上着想,即使他不太明白为何最后皇位会落在民心或是政绩都稍差的大皇子德涵身上,但只要是先皇的旨命,他都会尽心辅助新主。
「呵呵,元老的意思是……怕本国公有心谋夺朝政?」利眼一瞪,镇国公在睿飒的示意下先扮起了黑脸来。
「本相不敢!只是这京城呆久了,谣言自然纷飞,这对刚上位的皇上不太好!也请两位国公自重!」
「本国公想呆就呆,皇上特地请我们兄弟俩留朝辅助,外人又哪懂什么?丞相太多心了。」镇国公话说得温和,可是眼却越发凌利,如双剑般直插元明颜心窝。
元明颜只觉胸口一阵疼痛,喉咙像是被人捏着似的无法呼吸,老脸慢慢涨红起来。
「皇上,丞相也认为本国公说得句句在理,他也在为这小人之心羞愧呢!」说话放肆的镇国公引来诸位大臣的疑惑,可是看到元明颜只是涨红着脸却一口不吭,心里也只能暗自嘀咕。
「丞相也是为朕着想,镇国公就不必见怪了。只是丞相已是三朝元老,年纪越发年迈,许多事都要劳动老人家这太不仁道,天下也会嗤笑朕手下良材全无,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两位国公替朕分忧,丞相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嗯……嗯……」拼命想发声的元明颜只能勉强发出单音,心里越发焦急,血气就更向上涌了。
「看来丞相也认同这个提议呢!」走到元明颜跟前的俊俏男子一手扶着摇摇欲坠的他,让人发颤的寒意源源不断的由男子身上传出,直让元明颜打着哆嗦头不自由地点。
「丞相真是胸怀广阔,朕赐你城郊豪宅一栋,仆人数百,由明天起,元老就不用再上朝来了。」
德涵当然明白元明颜这时必定是受了镇国公的暗算,但又何况,他早就把想朝里碍手的大臣除去换上自己的心腹,先除去这个自以为正直无私的丞相也好,就让他们知道寡人并不是省油的灯吧!
「嗯……嗯……」努力想出声的元明顔被几位侍卫扶了出去,频频回首的他只看到镇国公与皇帝嘴角那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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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皇上一登基便削了爷爷的权,这似乎是想让两位国公把持朝政。历来皇朝都不允许皇亲们太过干涉朝政,而向民间广纳贤臣,现在新皇上似要打破这个传统了。如果孩儿猜得没错,这其中必有蹊!」
身爲丞相四代传人中最爲出色的元尚罄年方十七,但是才情横溢头脑伶俐,不输当年的『天下第一才子』宇文烈,甚至有取代宇文烈之势,在朝中也普遍被臣看好,不久会入朝爲官,爲皇上分忧。
「罄儿,不能对皇上如此无礼!君威难测,加上两位国公都是能人,他们想大幹一番也属应当。皇朝从未明文限制皇亲干涉朝政,只是皇亲们都比较喜欢外出玩,所以也就形成了皇亲不过问朝政这个假像!」
身爲一方富甲的元承琮严斥儿子的无端猜测,虽无官职在身,但也与官场中人打交道半辈子的他,对『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明白得很,即使皇上真是有意对元家行驱逐之实,他们也无法说什麽,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爹,爷爷爲此事已经一病不起,我们元家也被皇上强行迁去城郊,这分明就是要让我们元家再无能力过问朝事!爷爷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在朝中结党,他能身居高位一方面是皇上的恩宠,另一方面也是爷爷的行爲高尚,博得万民喜爱百官敬佩!现今新皇帝说撤就撤,完全不给个理由,这怎能叫人臣服!」
元尚罄一想到自己崇敬的爷爷在新君喜宴上被人了起来,自此一病不起,连话也说不清楚,而自家也由位於京城中心的豪宅被皇上强行搬至城郊的大宅,那股闷气就怎麽也吞不下!
碧龙朝向来重能臣,大臣如无大的过失,一般不会撤职,爷爷虽年纪高迈,但向来行事谨慎,绝无差错,本来爷爷就有告老还乡的念头,只是想新君登基,天下未定才又继续扶助新君以定天下,可现在呢!皇上非但不领情,还对元家连番打击,真是欺人太甚!
罢了,既然如此,自己想在朝中搏取功名爲元家增添光耀的构图只能放弃,一身聪惠可能就要就此埋没,真是可气可恨!
「来人啊!我要到外面溜达,帮我备马!」大步走出大门,元尚罄接过侍从递来的绳,直向郊外的旷野而去。
「这孩子……」看著元尚罄疾奔而去的身影,元承琮明白,这件事对一直想在朝上爲官的孩儿有多大的打击,往年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宇文烈在,没人注意到自己孩儿也是天资聪明的孩子,直到宇文家突降横祸,宇文烈自此销声匿迹,人才把眼光投向元尚罄,可这也造就了元尚罄近於创建功勳的心态!或许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让罄儿尝尝挫折的滋味,这样才能更好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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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驰了一夜,元尚罄终於放慢坐骑漫步在月色中,城郊虽没京城那般人声沸腾,可是鸟鸣花香,别有一番风味,偶尔,元尚罄也会纵马到这让人心旷神怡的郊外踏踏青,看看清水流泉,感受一下寂静无人的滋味。
可……这不会是自己往後的人生,他会让天下人知道,元尚罄的存在!元尚罄绝对也能像他爷爷一样,位极人臣的!
繁乱的思绪终结在潺潺的水声中,元尚罄猛地提起警觉,在郊外的山谷向来少人来往,半夜之间突然传来异样的水声,难不成有什麽在作祟?
小心的跳下马,元尚罄本著初生牛犊的精神,慢慢靠近小河边,拨开层层清草,露出清澈见月的河水。只见河边一条白影摇摇晃晃,似乎在洗著什麽,在温和的月下,一头银色的长髮泛著蓝光,雪白的肌肤在黑夜间亮得让元尚罄眼睛发痛,修长的身影画出不可思议的美感,看得人心真跳。元尚罄呼吸不由加重,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女子竟敢在这寂静无人的河边戏水,由那身白亮的肌肤可断,这必定是位绝世佳人,也一定是位从没经受劳动的水样女子!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河女吧……
胡思乱想著,元尚罄正准备悄悄退出这片天地,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不能移动半步,脖子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冰冷有力的大手!
「谁派你来的?」冷冷的语音,就像是寒冬的凛风,让元尚罄打了个寒颤,心神努力地保持镇定,眼睛努力随著手的方向看去,一张绝美的脸就这样落在满是惊惶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