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甫落,纤纤身影窜向半空,扬长而去,也不管屋内的人是否听明白。
「这话的意思是--」不谙江湖事的三人,由傅仁豪代表发问。
「唐门不会再来寻衅,你们可以高枕无忧,跷着二郎腿过日子了。」原君振解释道。
「我就知道她人不坏。」傅惜容欣喜道。
「妳--」原君振告诫的话才刚起个头,厅外一阵长喝乍然杀进--
「来啦来啦,官兵来啦!」
随着吆喝声而来的,是施展轻功的原小侠,赶在官兵前头,先一步回傅府报讯。
跳进大厅,见气氛凝重,他急忙又问:「怎么怎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原茵?」苗仙娘认出来人,不免对其言行感到疑惑,还有那低沉如男人的嗓音……「妳--」
「我不是原茵啦!」原小侠急忙撕去人皮面具,并脱下一身丫鬟打扮,露出为防万一穿在身上的劲装。「我是姓原没错,但不叫原茵啦,我叫原小侠。」
「你--这是怎么回事?」苗仙娘看向年轻一辈,风韵犹存的丽容满是疑惑。
「这是在下七弟,擅长易容术。」原君振简单解释,「我怕两位有什么闪失,所以让老七先到成都做内应探消息,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多谢原大侠相助,老夫感激不尽。」傅仁豪这才有余暇道谢。
「不用感激。」原君振阻止傅仁豪躬身道谢的举动。「我敢保证,你接下来绝不会想从嘴里吐出任何一个『谢』字。」
「为什么?」傅仁豪一脸不解。
「因为我打算带走你家闺女。」
「啥?!」傅仁豪和苗仙娘异口同声,互看一眼,神情净是惊讶。
傅惜容则小脸涨红,百般错愕地看着原君振。
「哇啊!」原小侠吓得跳离地面三尺有余。
好个四哥,果真不是盖的!
无巧不巧,官兵挑在此时杀进傅家宅院,让眼下这局面--
乱上加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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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豪,做出这种要求好吗?」苗仙娘有些迟疑。
傅府上下乱了近半个月,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偏她家老爷又生事,跟惜容小姐的心上人呕气。
「有什么不好的?」傅仁豪气呼呼地说。「我这是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心对我女儿好。妳说,我这样有错吗?」
「可我看得出来,原大侠是真心对惜容好的。」苗仙娘劝道。私底下,私交甚笃的两人并无主仆分野。「仁豪,我知你爱女心切,但你可别误了惜容的终身啊。」
「我只有惜容这么个闺女,我会害她吗?」傅仁豪更气了。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妳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谁对惜容好,我就帮谁。」对惜容,苗仙娘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女儿疼惜。「原大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言行虽是直接粗鲁了点,但在面对惜容时,多少都会收敛,对她更是疼爱有加;最重要的是,惜容钟情于他。」
「妳!妳妳妳--唉。」傅仁豪福态的身躯坐进雕工精细的太师椅,手支下颚。「妳根本不懂,我就这么个闺女,要我把惜容交给一个成天打打杀杀的江湖人,我这做爹的怎么舍得?」
「原大侠看起来不像是嗜杀之人。」这是她观察一整晚的心得。
「妳不曾与这些江湖人打过交道,所以不清楚。」妇人之见啊,唉。「连我这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原君振的武功造诣非常人所能及,在武功愈高的人身边愈是危险,我怎么能把惜容的终身托付给这么一个人?」
「仁豪……」
「再说了,我珍芳斋的产业总得有人继承打理啊。」这是他另一个烦恼。「本来,我是想招婿入赘的,为惜容挑个有经商才能又疼她惜她的青年才俊,让他继承我傅家家业。」
「儿孙自有儿孙福,原大侠未必不能撑起珍芳斋。」苗仙娘试着劝说。
「可妳没听见他说的话吗?他说要『带走』我家闺女!」砰!厚厚的掌拍上椅把。「听听,那是上门求亲的人会说的话吗?带走耶!不是娶、不是提亲,是直截了当的带走耶!他以为他谁啊?说带走就能带走我苦心教养十九年的宝贝闺女吗?!」
最后这点才是教他万分气恼的真正原因吧?苗仙娘斜睨又气得暴跳如雷的傅仁豪,终于明白自家老爷真正介怀的是什么。
说穿了,不就是舍不得女儿离开,存心呕气吗?都几岁的人了,真是。
这厢,还气得头顶直喷烟的傅老爷继续说了--
「要他找回黄金连理枝很难吗?他这趟回成都,不就是为了帮我找回被那姓梅的妖女窃去的宝物吗?!」
「可你把这当作同意考虑这门婚事的条件,让惜容心里很不好受。」她没漏看当他开出条件时,惜容的神情有多么担忧和伤心。
「我……我……」一谈及爱女,傅仁豪哑口无言。
「你也知道自己在为难两个年轻人不是吗?」
「……」无法反驳。
「总之啊,你到时别变成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就好了。」苗仙娘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当心惜容怨你这根『老棒子』。」
「这……这……」满心的苦涩让傅仁豪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他真的太为难人了吗?
第十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唉。」一声轻叹,细细飘散在傅家千金所居的东厢阁楼露台上。
爹是在为难他,傅惜容很清楚。
梅绛红为了引她离家,窃走黄金连理枝,当时忘了问她宝物下落,如今她已离去,宝物怕是……找不回了。
都过了五天,因为爹爹成天将她带在身边,她与原君振也整整五日没有见过一次面、谈过一次话。
她好担心,担心他已经觉得麻烦,决定离开傅家。她知道的,性情直爽不拘的他,并不喜欢麻烦事。
「唉。」再次轻叹,傅惜容望着明月,有感而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心如飞絮可以,气若游丝就不必了。」笑谑的声音划破长空,只见一硕伟男子蹲在楼栏上,唇噙笑意。「我可不想大半夜去找大夫,让他打扰我们俩难得共处的良辰。」
「君振?!」惊诧于他的出现,傅惜容忘情地冲向他,将甫跳下栏杆的他扑个满怀。
「小心点。」接住冲进怀里的娇柔人儿,原君振有些诧异她异常热切的行举。「这么想我啊?」他打趣问道。
不意,竟得到正经得令他动容的答案--
「是,我想你,好想好想你。」她想得心都痛了。
「真要命啊……」原君振低吟,将五日来的相思尽诉一吻。「妳这样会让我想直接拐妳私奔。」低低喘息,她的坦言成功挑起他压抑许久的男人天性。「届时,我就真成为悬赏告示上的恶贼了。」
「呵。」傅惜容甜蜜地偎进他怀里。「我真的想你。」
「别再说了。」他快被火烧成灰了,她再这么「老实」下去,难保两人接下来「谈心」的地点不会移到她闺房那张床上。
「我好怕你会一声不响地离开这里。」
瞬间,烧灼全身的情火被浇了一大缸冷水,彻底灭绝。
「什么?」食指挑高怀中人的下颚,俯视的目光满足讶然。「我干嘛离开这里?还一声不响?」
「你、你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