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土黄色?」陆仁贾拉拉自个儿衣襟问。
「没、没错。」张捕快也是微醺,点点头。「头上绑了条卍字巾……」
「像我这条?」他指指额前的卍字图样。
「是、极是。」两位捕快一起点头。
「手执长棍?」陆仁贾自腰背抽出短棍,没两三下,仅有半臂长的短棍变成长棍。「像这样?」
「还可以……易棍为枪。」林捕快补充道。
当!棍头冒出锐利的银色枪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张捕快鼓掌叫好。「陆兄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厉害!竟然也可以--」话陡然一顿。
不对!两名捕快像在冬天被浇了头冷水,乍时清醒。
「你!」林捕快指着他。
「恶贼!」张捕快跟着叫。
没错,这「陆仁贾」正是原君振,他朝两人投去灿如艳阳的笑容,伸长铁臂拉来坐在邻桌、早忍笑忍得肚子泛疼的傅惜容。「她是我未来的内人、你们口中的傅家千金。」
「小女子傅惜容,见过两位差爷。」傅惜容笑瞇眼,朝两人一福身。
「妳!」张捕快不敢相信。
「被挟持的傅家千金?!」林捕快尖呼。
原君振摇摇手指,捻起两颗花生米,咻咻两声,打上两人穴位,制住他们的手脚。
寻常时候,原君振是不会故意寻官府麻烦的,要不是听这两个家伙愈说愈夸张,甚至污辱到他的心上人,他才懒得跟这些笨蛋耗。
「两位看清楚啦,内人才貌双全,足以吸引英雄豪杰如区区下才在下本人我,用不着准备大笔嫁妆,反倒是我要苦恼得准备多少聘金,好让我未来丈人点头答应将闺女嫁我才好哩。」
「君振。」傅惜容啼笑皆非。
「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是……」人在刀口下,两名捕快怎敢不应和?
「很好。」原君振满意极了,挽起傅惜容的手臂欲离去。「后会无期了,两位差爷。」
「恶、恶贼!」张捕快心急唤道。
「嗯?」原君振回头,重重一哼。
「不不不,我是说大侠……」
「啥事?」
「我俩身上的穴道--」
「一个时辰后就会自行解开,怎么?不满意啊?」
「满、满意。」
「满意就好,我这人最厚道了。」原君振无视两人欲哭无泪的神情,挥挥手,与傅惜容相偕步出茶馆。
祸从口出,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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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快快整了衙门捕快一记,原君振是挺得意没错,但另一个疑问随着茶馆中的意外浮现。
先是唐门偷袭,接下来是官差出面,什么人有这本事使得动江湖与官方两派人马?
与这问题相较,助傅仁豪寻回黄金连理枝一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原君振蹲在浦阳城颇具盛名的胜景--浦阳曲池边,苦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你会变成绑人的恶贼?」陪在一旁的傅惜容道出自己的疑惑。「我已捎信回去,说找到为爹爹寻得黄金连理枝的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有人在背后操弄一切。」他说。
「爹会有危险吗?」傅惜容抬起担忧的小脸。「还有堂姊、苗大娘,他们会有危险吗?」
「暂时还不会。」原君振抚着下颚,思绪运转。「但我必须告诉妳,这一切恐怕是内贼所为,有人觊觎妳爹的财富,甚至可能已潜入傅府一段时日,准备见机行事。」
傅惜容闻言,惊慌地望着他。「那爹爹岂不危险?!不行,快!我们快赶路回去!」
「放心。」原君振拉住她,傅惜容一个重心不稳,倒进他厚实温暖的怀抱。「我已派老七先往成都去,要他暗中保护傅老爷等人的安全,他们不会有事的。」
「小侠?」傅惜容这才想起在离开白家镇后,原小侠已先行离去。「我以为他是要回家。」分手那日,小侠也这么说了。
「那只是为了不想让妳担心,才这么说的。」原君振抓抓鼻子。承认说谎一事,令他俊颜微酡。「但我想,再过三日就抵达成都,也该是让妳知道的时候了,总要让妳心里准备妥当才行。」
他暗地里究竟为她花了多少心思?傅惜容深情地望着他,为他珍视自己的行举感动莫名。
「对不起……」
「啊?」
「若不是我这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让你操心,你也不必这么辛苦……」她好没用,除了依赖他之外,什么都不会。
许久未曾有的自卑感再度袭上心头,傅惜容沮丧的垂下小脸。
原君振低头,附在她耳边轻问:「妳会做饭吗?」
「会。」
「会女红吗?」
「嗯。」头重重一点。
「琴棋书画?」
「多少涉猎一些。」她谦虚道。
「养儿育女?」
「呃……」她抬头,困窘地望着他,不知该怎么答。「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原君振笑得态意,改搂为抱,将她打横抱起,迅速隐没在串亭如盖的榕树后。
「你想--唔……」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傅惜容直觉地握紧粉拳抵在他胸膛,使劲一推。
可惜她的抗拒犹如蚍蜉撼树,在他炽热霸气的狂吻下软化,双手改而柔柔地搭着他的肩。
平日的原君振是个豪情任侠,时而戏谑笑闹,遇到正事,他扳起的严肃神情令她骇然;可展露情感时的他--傅惜容至今还无法习惯。
扣在她背后与腰间的手,急欲将她揉进体内似的,带着一股灼热,烧得她浑身火烫难受,彷佛即将被吞噬一般……
傅惜容忍不住低吟出声,在他怀里颤抖不已。
「别……」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我并不想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女,成天比武过招,哪像对夫妻。」原君振低沉的嗓音带着抑忍冲动的克制。
上回和她共处一室,看她低头补衣的情景,立时浮上眼前,那画面熨热了他胸口,也是在那一瞬间,让他萌生成家的念头。
他曾经一度抗拒过这样的念头,但现在……再也不了。
「我只要我的妻子温柔可人,能为我缝衣煮食,能让我疼她怜她,关于养儿育女一事……妳不知道无妨。」
「什、什么?」傅惜容浑沌的脑子还接不上他的话题,愣愣回应。
「我们可以一起学。」
想象将来一堆小鬼头绕着自己喊爹、围着她叫娘,以往只会嗤声嘲笑如此景象的他,这回竟傻笑了。
那样的光景,还挺不错的嘛!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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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仙娘瞧着眼前一字排开的两名丫鬟与两名家丁,逐一谨慎地追问其背景。
虽然一切都已向介绍的牙人询问透彻,为求慎重,她还是一一核对。
走向排在最后一个的丫鬟,她问了与先前三名同样的问题--
「姓啥名谁,何方人氏?」
「小的姓原,单名茵,清泉人氏。」
「原茵?原因?」苗仙娘皱了皱精心描画的黛眉。「好怪的名字。」
「是常有人这么说。」小丫鬟哭丧着脸。「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在这里,要自称『奴婢』。」苗仙娘提点道。
「是,奴婢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妳啊……」向来在下人面前摆出严肃表情以立威的苗仙娘,不由得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逗笑。「好了,明儿起,妳负责打扫小姐的别院,虽然小姐她--唉,总之,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