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来找东方兄喝酒。」她坦白道。
他俊眸一亮,有点受宠若惊。「妳是说,妳心情不佳,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这个……」她搔搔头,将椅子完全搬到他的身边。「其实,是一郎哥认定我心情不好,才叫我来找你的。」
「……他?」凤一郎怎会让她在半夜到他房里,给他大好机会毁她名节?
她平静地微笑:
「我想,可能是下午的事吧,青衣兄应该早就告诉你了。其实我心里难受只有片刻,我不能左右皇上想法,如果战事真无可避免,我愿当开路先锋,不让士兵再做无谓牺牲。到了晚上,一郎哥忽然要我找你换好心情。再加上,我也想见见东方兄,就来了。」
东方非面色不动,却已看穿她义兄的心思。凤一郎要她来,正是要她培养感情,最好能让情爱占据她大部份的人生,如此一来,就算将来有一统天下前的血腥战乱,她也不会意志坚定去从军了。
好个凤一郎,真是利用他很彻底嘛。
「东方兄,我在你这里睡一觉可好?」
他回神,目不转睛地瞪着她。
「东方兄你别误会,我是指,喝点酒,我趴在这里睡一觉,明天神清气爽回家去,这样一来一郎哥放了心,而你,也不会因为陪我而睡眠不足。」真是,光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害她双颊微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东方非哼了一声,拿过酒坛,搁到地上去。他道:
「妳额上带伤,喝酒是伤身,要让一个人轻易入睡非常容易。平常妳听见什么最能精神大振?」
她想了一下,道:
「小时候,我最爱听一郎哥说故事,包青天审案、刘备三顾茅卢等等,到了少年,一郎哥说的是三十六计,他以当年皇朝局势举例,一计一计慢慢教我。」幸亏一郎哥在她少年时期扎下根基,否则她冒充程将军领兵在外,战势随时有变,一郎哥不可能随她出兵,当时她靠的就是这些根基。
东方非看她一脸崇拜,哼声道:
「既然如此,不用说,妳最怕听见的,就是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了。」
她叹道:「东方兄你料事如神,只要我一听见这种故事,还不到几句,我已呼呼大睡,我真不明白,男女双方都有意思了,就直截了当地说吧,何必遮来掩去呢?」
「哈哈,说得好。妳一向行事磊落,若然有天妳爱上了一个人,想必也会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妳的爱意吧。」
「当然!」她噙笑,正视着他。「只要工程完工,我自觉真正深爱上一个人,一定不会遮掩。」
他闻言,内心大喜,偷偷再将她此刻模样藏在心里,然后心情很好地说:
「好吧,今天晚上,就让我为妳说段风花雪月,让妳昏昏欲睡吧。」
她立即起身,向他作揖,灿烂笑道:
「一日兄长,小弟一直想再跟兄长秉烛夜谈,今晚有此机会,真的太好了。」
东方非见她真情流露,不由得笑道:
「我没想到,妳竟然牢牢记住那一晚。」
「那一晚,是我真正认识东方兄的开始。小弟远在它方时,偶尔就会想起那一夜。」她若有所思道:「以往我总觉得东方兄喜怒无常,不可一世,这样的品性实在不算太好。但,今天过后,我想法大有改变。」
「哦?」他十分期待:「怀真,妳对我的看法有何改变?」
「东方兄的朋友,跟东方兄有所同也有不同,他有与生俱来尊贵的气质,跟你同样的不可一世,但他的不可一世是因为他将天下看得太重要;东方兄,你的不可一世,是源自于你不将天下放在眼里。忽然之间,我很庆幸我遇见的是东方兄。」
他瞇起凤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一脸笑意,有点腼腆,但还是微倾上前,吻上他毫无防备的嘴唇。
他一怔,也不阻止,随她轻轻蹭着浅吻。他神色未动,嘴唇故意微启,她只好满面通红,丁香小舌主动探出,小小地加深这个吻。
她秀眸瞪着,与他视线交缠,坚持不闭眸。
过了一会儿,她撇开脸轻咳一声,装作不知双颊红透,笑道:
「东方兄,小弟身体有点不适,如果你被感染,请千万见谅。」
「我怕这点风寒吗?怀真,妳这么想吻我?」他目不转睛。
她坦承道:
「一点点而已。」见他不赞同地扬眉,她失笑:「真的只是一点点。我是看东方兄刚才一脸渴望地盯着我……咳咳,所以就这样了。」
他哼一声,俯近她美丽的脸庞,诱惑道:
「怀真,其实妳很爱很爱我了,妳知道吗?」
她笑出声,而后连忙掩住。「失礼了,东方兄。虽然小弟在这条情路上还要多加学习,但你这样左右我的想法,这实在不太好。」
东方非懒洋洋地睇她一眼。「要左右妳比动摇巨石还难,我只是先挖出妳不曾发现的真心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有赖东方兄多多提示了。」她满面春风。无论如何,这一趟,让她心情真正放松了。
烛光烁烁,交织在他光滑俊美的玉面上,可以说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她托腮打量着他,听他开始说起风花雪月的情爱故事。
他说来流畅又自然,毫无扭捏之色,这一点跟一郎哥不太相同。少女时期,一郎哥怕她不解男女情爱,特意挑了一本男欢女爱的故事说给她听,当时他雪肤微红,还特意跳过暧昧的情节,她听得头晕眼花,频频梦起周公来。
她承认,她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听他说故事,因为她全神贯注在他飞扬跋扈的神采上。不知为何,她觉得……在烛光下的一日兄长,跟以往不太一样,她看得很顺眼,而且很想再多看几眼。
可惜,这种风花雪月真的是她的致命伤,她很想捧场,周公却已经在敲门找她了。如果当年蛮军天天在城墙外说这种故事,她一定倒地不起。
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光,其实她很享受,却不想沉迷下去,明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新任县令还没抵达,他的人马先到,县府各部已忙成一团,她得早点出门。
怀宁曾说,她是劳禄命。但她想,如果哪天家家户户不闭门,也无盗贼入侵,百姓不再塞钱给官员,那才是她无事可做的时候,到那时,她愿天天沉溺在今晚快乐的生活里。
愈想愈困,东方非忽地俯近她,在外人眼里看似迷恋地吻住她的耳垂,但他只是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什么,她意识模糊地应允,托着腮,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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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一亮,她突然张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身上披着东方非的长衫,她定睛一看,瞧见他在她身边打盹,一夜有他的体温相伴,难怪没有冷意。
她悄悄起身,伸了个懒腰,顿觉自己精神饱饱,可以熬上三昼夜呢。
长衫改披在他身上,她盯着他一会儿,心满意足地推门而出。
青衣早在外头等着。
她食指摆在唇间,悄声说:
「东方兄三更之后才睡,我不惊扰他,先行回县府了。」
青衣点头,低声说道:「主人他这几天睡不过一个时辰。」
「这么辛苦?」伴君如伴虎,宠臣果然不是人人能当。「那就让他好好睡吧。青衣兄,下午你方便吗?」
青衣一怔,不知道她意欲为何,但还是答道:「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