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知你不是?」她反问道。
「就凭我心甘情愿让你骂了好几个月,你也知我不是,对不对?」
「可是……可是你功夫那么厉害,要打架我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你!」
「唉,人家说打某猪狗牛,你看我人模人样,又不像猪、狗、牛,怎么可能打你?」
「哼!你吃饭的时候像猪一样的好胃口,黏起人来像只狗儿巴着人不放,固执起来和牛没两样,我看你根本是集三者之大成。」
「那是因为你煮的饭太好吃了,我根本舍不得离开你,而且我绝对不会变心,好不好?」
「可是,可是你这人油腔滑调、油嘴滑舌、口蜜腹剑、巧言令色,不值得信任。」
「喂!」这个他可要抗议了,「虽然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可是我从来没说过你是天仙绝色,对不对?这样你怎么还可以说我巧言令色什么什么的?」
「我不美丽,」叶寒绯第一次对颊上的疤痕有些遗憾,「我是一个破相的女人。」
「我觉得你这道疤很有个性,像个女海盗头子。」他笑着说道。
叶寒绯也笑了,「我想再一只铁勾手会更有个性。」
「不管是刀疤还是铁勾手,你都是我的女朋友了,对不对?」
「不是刀疤,」叶寒绯没有正面答覆,「是茶壶,一只很昂贵的茶壶。」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往事。「出事的时候,他拿茶壶扔你?」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她点点头。
「你知道,我们家的茶壶就只有一种用途,就是拿来泡茶,绝不会拿来做别的,你放心。」
「可是,」她喃喃说着,「我不敢保证,我的菜刀只有一种功用,就是拿来切菜……」
「我知道啊,」他答得流利,「你还拿来切肉、切瓜、切水果。」
「你百米跑几秒?」她忽然问了一个听似不相关的问题。
「十二秒吧。」他老实回答,弄不清楚她问这话的用意。
「那还好,比我快。哪天你要是惹我生气,气得拿刀要杀你,你逃跑时可要跑快些,别让我追上……」
这,也算是她的答覆了。
☆☆☆
春天来了。
叶寒绯穿着一件粉橘色的七分袖上衣,搭配一条七分裤,风还有些凉,她肩上搭着一件男人的薄风衣,风衣的主人,头正枕在她膝上。
他们开的休旅车,就停在公路旁边。路旁一片草坡迤逦而下,直到河边,不知名的大树像一把绿伞张在他们头顶上,半掩住艳艳的骄阳。春风摇曳,点点金光落在他脸上,他的发有些凌乱的覆着前额,她伸手将它拨了开来。佟皓然覆着长睫的眼睁了开来,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然后他又觉得这样看不清楚她的明眸,干脆也把她拉了下来,躺在他身边。
这样好多了!他撑起一手支着头,侧身静静的望着她。
叶寒绯被看得有些窘,「喂……」同样的称呼,却有着全然不同的柔软调子,「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绯啊,」他柔声地唤着。她就像是一只鸟儿,他已经教会她飞翔,他还要她知道,只要没有狂风暴雨,她是随时可以自由的飞的,但是她得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知道如何回自己的窝巢。「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你知道的,你那张单人床很小,两个人睡不下,」他附在她耳边低语,「这样你就只好整夜睡在我身上。我怕你太累,可是离你那么近,我就会整夜一直想,一直想要……你知道的,好不好?」
听出他的意思,她微微红了脸,她不知道……虽然结过婚,可她是第一次谈恋爱……」这……我……」
她羞涩又迟疑不定的表情,让他心中一动,不待她回答,他俯下头在她唇上柔柔游移着,努力想要说服她。
「说好。」他低语引诱着。
「好……」她迷迷糊糊的跟着应道。
「还有把现在的工作辞掉,回海韵上班,别让我白天工作的时候,老挂念着你,好想好想好想你……」
她有些犹豫,「很多人会说闲话,说你被蜘蛛精勾引走了……」
「是我勾引你的,记得吗?反正你待在我办公室里面,什么闲话也听不见,好不好,好不好嘛?」
叶寒绯其实对闲话一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在乎。「你打算把我放在你办公室里当花瓶?我不喜欢那样,我现在的每一块薪水都领得心安理得。」
「怎么会是花瓶?当我助理很忙的!」
「你真相信我做得来吗?我所有的工作经验就是清洁工、作业员和家庭主妇。」
「你冰雪聪明,哪有学不会的?」
「冰雪聪明?有人说我的脑筋只配和单细胞生物相提并论。」只有非常手段才能开窍,那非常手段……
像是一朵乌云罩住了头顶上的晴空,她原本明亮的双眸暗了下来,也蒙上层层的阴影。
「你不喜欢上班也没关系,那就当我的家庭主妇好了,至少我白天一打电话回去,就听得到你的声音。」他轻描淡写的又加一句,「下个礼拜我们就找个时间去公证结婚。」
结婚?!叶寒绯蓦然坐起身,惊恐的瞪着他。这人哪来的念头?竟以为她会再婚?「你开玩笑的吧?」虽然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随口说说罢了,你要没这意思,就以后再谈喽。」这项提议只是试探,显然他太操之过急了。
「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要结婚的话,到别的地方去找对象吧。」
这话听得佟皓然可恼了,她不同意结婚没关系,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建议他另找对象?彷佛她一点也不在意似的!「你的意思是我该明着去找别的女人结婚,再偷偷跟你来往?」
她几时说过这种话了?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那好度量……」
总算有一些妒意!佟皓然叹了口气,从他们成为情侣开始,她一直十分被动,从不曾主动找他,接受他也只是顺水推舟,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她只是因为拒绝他太麻烦。她屋中没有装电话,为她办了手机,她也从来不开,连带在身边都懒,嫌它累赘。她像是一只高空中的风筝,拉得太紧,怕断线,拉得太松,怕她就此随风而去……
「好,不谈杀风景的事,先搬过来吧,上不上班或是去哪儿上班,都由你自己决定。」
叶寒绯考虑了两秒钟,同居不是结婚,她还是可以随时走人,倒没什么不可以的。「好,我搬过去,可是我要有自己的房间。」
「好,一言为定。」他爽快的答应。反正她高兴住哪间,他就跟着住那间就是。
「还有,我不换工作,你不可以勉强我。」
「都随你的意思,我给你百分之百的自由。」
叶寒绯皱起眉头,十分不满的说道:「你给我自由?我的自由是我自己的,无需任何人来给。」
「唉,说错话了。我是说跟我在一起,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会妨害你的自由。」
叶寒绯终于放松了唇角,头上的乌云飘了开去,她很高兴佟皓然没有坚持结婚这件事,否则只有分手一途,那她可能会有点舍不得——只是可能而已。
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
「在想什么?」佟皓然倚着树干,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口,双手松松的与她的交握。
「天气很好。」她闲聊的回答。
「是啊,为了庆祝我们相识一百四十三天,天气当然要好。」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