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都倒抽一门气,就连乐令畤也震愕地捣着脸又惊又怒,一时间竟个知该作何反应。
「我是疯了才会和你这自私的家伙在这里穷搅和,才会认为如果是你的话,喜欢男人或许是没什么,你……」话到这里,他?地哽咽住,连日的奔波落空及感情上被耍弄,让向来乐观坚强的宇文云飞终于也红了眼眶第一次落下眼泪,但他马上抹去,「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你帮忙不可,变回男人后,我照样去喜欢我的那些红粉知己、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顿了下,又低声道:「反正我也没喜欢你太多……」
话完,故作潇洒地转身,他毫不留恋地举步便要走,却被乐令畤抓住手臂。
「放手!」宇文云飞用力一扯,但乐令畤偏牢牢抓着不肯放。
「云飞,我……」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宇文云飞决绝的话和突来的泪,仿佛大槌狠很敲上他的心,脑子里都因对方适才坦白的感情而乱轰轰。
宇文云飞为他动心,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但如今他却不知自己是否能破除障凝,接受爱人变回男人的这件事,甚至重新爱上对方。
压根儿不想再听乐令畤说什么,宇文云飞更加用力地要抽回自己的手,没想到力道过大,缠住手腕的布巾竟因此松脱,露出早已溃烂见骨的伤口。
乐令畤见状,忙松开户转而踏前一步。「你究竟有没有抹药?」怎么会如此严重?
「你白痴啊,上回夏侯方说过这身体是死尸,没有复元能力,伤口只会不断腐烂,不会有好的一日。」将布条重斩缠上,宇文云飞又狠瞪闻言愕住的乐令畤一眼: 「反正你就巴不得我快点变成一具白骨是吧?算了,与你废话这些又有什么用!」至今他才猛地想起跑回来与乐令畤对质,根本是在浪费所剩不多的时间,
岳慈说他会跑到这女子身上的原因,应是他们在同一时辰断气,只是女子命数本就该绝,而他尚不至死,却因霍将那棍而导致魂体出窍,受女子吸引而附身其上。至于为什么偏偏被她吸引?岳慈只耻笑他一句「也许老天爷认为你当女人比较适合」,简直没气死他。
总之必须在同日同时辰里,用相同的方法再将他的灵魂打出体外,重回原本的身体。
他记得遭霍将毒手是在师父重病弥留之时的四月初七,之后他在飞狼寨待了将近一个月,来回华山和岳山又花了二十来天,算算日子,再过十二天便是六月初七。尸体在盛暑时腐烂得更快,脚上伤口也已烂了一片,所以他不能再等,必须快点赶回华山,想办法将尸首盗出。
想到这里,他便心急如焚,不想再理会乐令畤,宇文云飞立刻往外走——
「你到哪里去?」
「去拿回我原本的身体,我的时间不多,请乐寨主放手。」冷冷抛下这句,他又要离去,却再度被扯回。
宁文云飞怒极,「乐令畤,你不想帮我便算了,还想拦我?」乐令畤这存心要他变成一具白骨是吗?
手兀自抓牢宇文云飞,乐令畤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下定决心长叹一口气。「不用再回华山去找,你的身体在飞狼寨里……」
也罢,纵使不想宇文云飞变回男人,但他更不想见对方因此而消失。
这份感情,也就此做个了结吧!
第八章
六月初七亥时,乐令畤房内,一灯如豆。
「等等,你说……要怎样才能同原本的身体?」他有没有听错?乐令畤楞楞的看着宇文云飞。
宇文云飞的表情再严肃不过。「拿着这根木棍,狠狠往我脖子敲下去。」
「什么?」再三确定真要使用如此暴力的手法,乐令畤简直不敢置信,「你确定岳慈不是在骗你?」这一棒敲下去还得了,只怕宇文云飞的头都要被敲破。
「没错啦,岳姐说要施以相同方法把魂体打出,还给我看过占籍上相同的案例。你快一点,时辰要过了。」
把木棍往乐令畤手里硬塞,他站直身、闭目静待。
半晌,乐令畤仍旧没有动静。
「乐令畤,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你若下打,我就去请别人帮忙!」若不尽快动手,时辰过了他就得再等一个月,只伯手脚都要烂光了。
这……唉,好吧。耐不住宇文云飞再三催促,乐令畤小心克制力道,咬牙举棍,迅速住宇文云飞一挥,没有半丝闷哼,眼前身子便软软倒下,倒在床沿。
「云飞?」他唤,却没人回应。
见状,乐令畤大惊,连忙上前探两人鼻息,然而不只床上的人没有呼吸,就连床沿女子亦绝了生气。
抱住女子身躯,乐令畤第一次感到害怕,浑身止不住战栗。
若宇文云飞就此消失,该如何是好?他该如何是好?乐令畤只觉得脑袋空空荡荡,跌坐在地上什么话世说不出,更不知该做什么,此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大哥,咱们接到一封飞鸽传书,署名要交给你,是一个叫岳慈的女人在求救……」
「罗唆!那女人定死是活,与我何干?」郁怒与烦躁在心头不断加温沸腾,终于他用力—槌地面,石屑顿时纷扬,在黑暗里飘飞。
早知道就别答应宇文云飞行险,岳慈那女人狡诈又爱骗人,怎能信她的胡言乱语?早知道他该更强硬阻止这件事,早知道、早知道……抱住女人的臂膀因使力而抖得更加厉害?
「唔……」
一声极细微的呻吟自床上发出,然而陷入愤怒懊恼中的乐令畤并未察觉。
只见躺在床上的人有了动静,手指轻轻抽搐几下,苍白的脸色亦慢慢润红恢复生气;眼皮底下传来颤动,不消乡时宇文云飞便缓缓睁开眼,倏地自床上坐起。
他恢复了吗?成功了吗?
他既紧张又害怕,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见床下乐令畤一脸失神地抱着那名女子,他没来由一阵不悦,还未为回到原本的身体而开心,已先重哼一声——
「既然这么爱那身体,就送你好了!」抱得那么紧,像怕消失了一样,为什么不来抱他?
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但掩下住明显的怒意,听见上头传来的声音,乐令畤浑身一僵,?地抬头对上一双乌润的凤眸,虽然长相下同,但眸中仍是他记忆里的晶亮。
「你……」
真的……成功了!
得知岳慈落在衡剑派手中,恢复男儿身的宇文云飞在稍稍休息并将那名女子慎重安葬后,便立刻与乐令畤一同下山。
武功内力皆重回身上,这一路他们俩的速度比起之前快得许多。
山风呼啸,让宇文云飞乌亮的黑发飘动飞扬,剑眉凤目,天庭饱满,相貌虽然俊雅不似武人,但眉宇问皆是男子英气。这便是真正的宇文云飞。
来到长安,两人俐落地翻身下马,齐高且同样挺拔的身形,还有性格与俊雅、阳刚和斯文两种不同的出众外貌,更引来许多女子的回眸。
乐令畤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宇文云飞频频回以微笑,姿态风流潇洒。
好久没接受过这么多女人的注目礼了,真是爽快啊!想想先前的两个月,真是他一生中最悲惨的日子,不但变成女人,还被迫煮饭、被骚扰,更被迫喂奶……咳咳,总之,这些倒楣事将随着他恢复而被自动消灭,他还是江湖里众女爱慕的云飞公子。
不过……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乐令畤,脸没来由地一红,宇文云飞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