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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起手,司徒信陵未及出声阻止,身后已响起微带沙哑的清幽嗓音:「韩大哥,我在这儿。」正是已经梳理好衣装,披上黑貂披风的白兰芳。

  「兰公子。」韩重喜出望外地走过去,正想携起他的手细细打量,却被司徒信陵有意无意地扬手挡住。

  司徒信陵亲自走过去,轻轻挽起青葱手臂,白兰芳咬着唇,慌乱地挥开他的手,他笑着将纤幼的手臂拉得紧一点,凑近吹弹可破的脸颊,轻轻吹气。

  「身子没事了吗?」暧昧不清的问候,令白兰芳的脸儿瞬间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端丽艳色令人恨不得重重咬上一口。



  阴骛有神的眸子轻轻眯起,凝着在俊美的脸孔上细细览赏,可惜韩重这栗悍的东北汉子无心欣赏,只蹙眉担心地问。「兰公子?你的脸很红,不舒服吗?」

  「我……我……」白兰芳更加羞赧,垂下头,舌头像打了结似的说不出话来。

  看他羞涩醺红的脸孔,司徒信陵勾唇轻笑,令余人皆惑然不解,只知道这两人的感情对比坠崖前像是亲近多了。

  看他俩毫不着急的态度,小五上前催促:「大少爷,表小姐担心得很,正在崖上等我们上去。」

  牵起白兰芳的手向当日坠崖之地走去,司徒信陵冷眼瞟看小五一眼。「我正想问你为什幺用了这幺长的时间才下崖来?」

  小五立即紧张地解释起来:「崖壁峭拔,我们无法爬下来,也找不到其它路径,只得请人揉了长绳,准备用具下崖。」



  「嗯!」司徒信陵脸无表情地颔首,这时一行人已走近崖壁,上面果然垂着一条儿臂粗的大麻绳,还有四条幼绳。

  「我手下的侍卫都在上面待着,只要将绳绑好,再发出讯号,他们就会绞动滑轮将人拉上去。」

  向解释的韩重点点头,司徒信陵当先将白兰芳带了过去。「贤弟,你先上去吧!」

  白兰芳咬着唇,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双手抓紧粗绳,看着司徒信陵小心地将幼绳绑在他身上一一结好。

  司徒信陵不放心地捡视绳结,又拉一拉麻绳,才放心地向韩重点点头。他一示意,韩重便朝天空放出烟火,七彩的烟花照亮天空以后,绳子果真缓缓升起。

  双足离地虚浮无依,白兰芳不安地看着司徒信陵,见了他在浓眉下一双蓝黑眼眸中的沉着才梢梢安心下来。

  眸光流盼深潭怪石,青蔓幽林,心里浮起的是另一份不舍,上了崖之后,崖下的欢笑亲嗔又不知道会变成何等面目?

  不依不舍,仍然上了崖边,众侍卫果然在崖上等候,一见他安全上了崖就载欣载喜地迎上来问候。

  孤崖风大,铁明着他先回客栈休憩,白兰芳默默摇首拒绝,从他手上接过暖手炉抱在怀中,便坐在一旁与他们一起等待余人上崖。

  等了约一个时辰,崖下人才全上了来,那俏丽动人的宫翠影早拉着司徒信陵的手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的思念难眠,韩重亦走在侍卫堆中指挥他们收拾善后。

  看着身后的欢欣热闹,白兰芳静静走近崖边,五指拉起薄红的柔软袍摆,曲膝采长身子向崖下看去,可惜这时天已昏暗,游目皆是黑压压一片,深寒的潭水,阴翳的绿林,他们住过的山洞,那还可以看到?

  敛下眼帘,白兰芳实在无法欢喜起来,黯然之际,不觉司徒信陵已走近身侧,温柔地牵

  起他的手,在他耳边以很轻很柔的嗓音说。

  「或者……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回到崖下去……逍遥而忘忧。」

  密睫倏抖,白兰芳乌亮的杏眸瞬间凝固,为什幺……为什幺这人总可以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说出他最需要听的说话?

  左手不知不觉地抚上胸口,曾经被刺穿的心脏,以为死寂的心竟然跃跃跳动,就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再次坠人情网之中,不止是亲情……更是……

  ※  ※  ※

  秋冬佳日,白云苍苍,大鹏展清眺,遥遥见远山,在晓阳照耀下,一队车马在尘埃翻飞的路上行走,在马车前后的十数良驹上全是精神抖擞的矫健骑士。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脸上刀痕横贯,正是众侍卫之首韩重是也,其后除他手下侍卫外,就是司徒信陵主仆三人。

  在柔和的阳光下,司徒信陵悠然控辔而行,高大的身形在胯下大宛良驹的烘托下更显威气凛凛,白金马蹄铁踏在石地上的响声与辘辘车轮转动声成了最美妙的晨曲。

  但就在舒适的马车内,『铿!』的一声,由上好青瓷茶盅被泄忿地重重地碰在小几上的响声破坏了清晨的和谐。

  烫热的茶水四溅,沾在手上,捧着茶盅的修洁手掌立时就红了起来。

  兰公子!」铁明立即走近,从袖口取出方巾为他仔细抹拭。「怎会这幺不小心?手都红了。」

  轻轻摇晃披散在肩头的乌亮发丝,白兰芳将手抽回来。「不用擦了,没事的……」仿佛没有痛觉,只拉长锦袖遮住红透的手背,眸光始终凝望窗外。

  「兰公子?」铁明不解,随之眺望窗外,只见景物如走马花灯缓缓转变,目光过处,最叫人注目的就是并驾齐驱,不时喁喁细语的一双男女。

  骏马佳人,儒衣侠客,铁明忍不住赞叹起来。「司徒大少爷与那位宫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白兰芳听了心头一滞,咬着唇垂下眼帘,在衣袖下的拳头不自觉地捏得紧紧。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护送马车的侍卫都下马休息,为了令沉重的气氛轻松一点,铁明指着窗外。「兰公子,何不到外面去舒一口气?」

  白兰芳摇头。「我想安静下来,你自己到外面去吧!」铁明梢一迟疑,但见他已经垂下头去,不再理会自己,只得肃然退下。

  敛下密睫,漆黑杏眸呆呆地看着指尖上光滑透明的指甲片,心中酸酸苦苦的感觉无法挥去。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那他又算是什幺?自那天与司徒信陵在崖下脱险后,他们在客栈中休息了两天,方拔身南下。

  不过,这两天来,司徒信陵竟然连一次也没有到厢房去探望他!他不是说喜欢他的吗?但是就对他不闻不问,这算是什幺?还是……只要一上崖,司徒信陵就将那几天的亲昵倾爱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黯然之际,马车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起初白兰芳以为是铁明回来了没有加以理会,直至庞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兰贤弟,在想什幺?」独有的沉着的嗓音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单膝蹲在他身前的人依然是一袭栏衫,衣领、袖口绣以青蔓,头发简单地以青巾束成髻,唇角噙着一抹充满魅力的浅笑。

  深刻俊朗的脸孔,宽肩虎背英姿飒爽的身形令人炫目,刹那间白兰芳无法直视地眯起了圆润漆黑的眸子。

  司徒信陵柔声说。「听铁明说,你的手被热茶烫伤了,伸出来让我看看!」说罢,便自然而然地执起他的手。

  你还会关心我吗?白兰芳在心中暗气,意欲抽回手,但是,柔和而坚决的力量却令他无法挣脱,只得看着司徒信陵的手拉开覆在手背上的火纹锦袖。

  「果然红了一点。」将柔夷捉在掌心,深沉的瞳仁心疼地注视着他发红的肌肤,就如一张白纸被不经意地泼上朱砂,破坏了其上洁白无暇的色彩。

  无视白兰芳想把手抽回的动作,司徒信陵取出一瓶膏药小心地涂抹在他的手背,并柔声问。「到底发生什幺事了?在生司徒大哥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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