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清楚,要是你敢再吻我,我一定不放过你。」
翔爽快地说:「好!」你千万别放过我,一辈子跟着我,缠着我好了。
「也不准动手动脚。」
今次翔很诚恳地答应:「除非你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碰你。」我永远不会强迫我喜欢的人,也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还有……」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条件?你说好了。」温柔地笑。
凌月庭很犹豫地说:「我不是同性恋。」
说完之后心中感到很不安、很难过,害怕会因此而伤害了翔,也害怕他会生自己的气。可是他一向聪明敏锐,自然猜到翔对自己的心意,如果不尽早说明岂不更加残忍。
翔听完之后一点也不介意,不单没有伤心失望,就连笑容也没有减少半分。
「我知道你不是,而且根本没关系。」你不必恋上同性,只要爱上我一个就够了。我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放弃,亦已经做了面对重重困难的心理准备。
* * *
吃完自己的心头爱—鲜美无比的海胆之后,凌月庭的气已经全消了。只是心中仍对那个吻有些介怀,无法再像昨夜一般无拘无束地开玩笑。
但翔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自力救济,努力打破隔膜。
「你捡了不少贝壳嘛。让我看看好吗?」先拣个对方喜欢的话题。
「嗯。」凌月庭把刚找到的十多个战利品交给他。
翔首先拿起一个起很细长的贝壳笑问:「这叫什么名字?」
「褐斑笋螺。」
「那么这个呢?」指指旁边的。
「玉兔螺。」
再问下去,翔发现凌月庭对贝壳的认识已经达到专家的级数。随手拿起任何一个贝壳,他也可以把它的种类、特色、出没的海域等一一说出来,甚至是艰深的学名,进化的历史也难不到他
。
「你知道得很多嘛。我还以为你这种少爷只会对收集名表、跑车有兴趣。」
凌月庭瞪他一眼:「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这种少爷』?这句很有点讽刺的味道喔。」
翔被他瞪得心花怒放,「我怎敢讽刺你。我只是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知识就那么广博。你收集贝壳多久了?」
凌月庭犹豫了一会,唏嘘地答:「十八年了。」
「十八年?原来你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在收集了。很少人那么年幼就有收集的嗜好,是因为父母教导的关系吗?」翔觉得有点奇怪。据说大富豪凌震天只对他的事业王国有兴趣,想不到竟
雅兴培养幼子的优闲嗜好。
凌月庭垂头不语,样子有点哀伤。翔看见了也觉得心软,温柔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过。」
过了一会,凌月庭突然以轻柔的语气,微笑着说出尘封已久的往事。「在我四岁的时候,父母带我去泰国旅行,我们去芭提亚游水。离开的时候,爸爸在酒店的精品店买了一篮贝壳和一本
贝壳图鉴给我。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收集贝壳的。」
「嗯。」翔觉得他的笑容很苦涩,但又不知有为什么。
「这是我唯一从父亲手上得到的礼物,这次旅游也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旅游。」语气平淡得彷佛说着别人的事。
翔很靠近他身边,很温柔地问:「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凌月庭一向是戒心很重的人,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心事,就连跟他相识多年的朋友和同学也不知道他的家事。可是翔温柔的目光,关怀的语气令他感到温暖,觉得从未有人如此重视过、珍惜
过自己,心中突然有种想把多年来委屈全都说出来的感觉。
「半年后,我的父母正式分开了,其实他们早就不和。我妈妈是情妇……她要求我爸爸离婚,给她一个名份,但我爸不肯,于是妈妈就和别人结婚了。他们分开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争取我
的抚养权。妈妈收拾好行李就走,她带走了家中一切的贵重物品,但留下了我,她甚至连再见也忘了跟我说就走了。而爸爸……他怕他正式的太太不高兴,也不肯把我带在身边,马上把托
朋友把我送到外国去,我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来送机。」
翔听得心痛,轻轻拍着他的肩安慰。但凌月庭似乎早就麻木了,继续淡淡地诉说前尘:「也许是为了补偿,爸爸聘请了很多保姆、家庭教师来照顾我。每年也会寄很多很多的生活费来给我
,我很小的时候已经过着很奢华的生活。但是爸爸他一年也不会来见我一面……」
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十分凄美。「小时候,我的同学都很羡慕我。我住在豪华的大屋,出入乘坐名贵的车子,家中一大群佣人全都由我指挥。从来也没人会骂我、管束我。我的玩具,是最
多最新最好的。但他们都不知道那些令人艳羡的生日礼物、圣诞礼物,全是我自己买给自己的……」
嗯……难怪你的性格会那么娇纵,原来根本没有人教导过你,你的佣人只会纵容你,不敢拂逆你的意思。
翔早就觉得凌月庭就算在娇横、任性、闹脾气的时候也很可爱,现在更加大感怜惜,不禁温柔搂着他,宠爱地轻说:「以后让我买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给你。」
凌月庭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垂下头幽幽续道:「我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我是被父母遗弃的。怕他们会看不起我,会嘲笑我。所以我从来不跟别人深交,也没让别人知道,其实我也很羡慕
有他们,羡慕他们有父母疼爱。」
翔轻轻抬起他的头,凝望着他泛起泪光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凑过去,想在那美丽的眼帘上烙下一吻。
凌月庭及时撇转脸,低声责怪道:「你想干什么。」
翔想起自己的承诺,决不能勉强心上人,更别说是强吻了。于是马上离开一点,抬手在凌月庭柔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抹,若无其实地说:「我看见你的脸好像脏了,果然揩了点灰尘。」
凌月庭当然有所怀疑,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沉默起来。
翔想哄他开心,于是说起自己的事,「其实我觉得你的童年比我幸福。」
「你的父母也不理你?」凌月庭立刻觉得同病相怜。
「不!他们太疼我了。尤其是我老头子,对我爱之深,『打』之切。」翔作了个毛骨悚然的表情,「每次我什么行差踏错。他就会狠狠地『疼』我一顿。他老人家打孩子不是用呎子或藤条
,而是用棍子的。我小时候常常被他拿着棍子追着满街跑。」
凌月庭忍不住笑出来,看翔的样子,不难想象到他小时候一定顽皮顶透,令家长头痛不已。
「一定是你教而不善才会挨打。」
「对我老爸来说,教即是打。每次我老妈劝他不要动粗,应该讲道理的时候。他就理直气壮地说,跟我说讲道理只会浪费时间,打我一顿至少可以当是做运动,可以有益身心。」
「哈哈……我也很同意他老人家的见解。」凌月庭连连点头。
「啧啧啧,你竟然幸灾乐祸,枉我那么疼你。」
凌月庭闻言不禁脸红,「你、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我被打得那么惨,你还那么高兴。」怕那个别扭的人儿恼羞成怒,连忙避重就轻。「有一次我全身瘀伤,在床上躺了三天还发高烧呢。」
「真的吗?那么夸张?」凌月庭不大相信。
「真的,真的。不信你摸摸看。」连忙握着他的柔软的手去摸自己的旧患,也乘机享受那温暖嫩滑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