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婆说要用怀柔政策把孩子的心给拉回来,所以,他妥协了皓尘的工作,但是婚事上他怎么也不能妥协。
再怎么说,他们黎家在台湾医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随便结个来路不明的亲家。说好听是寡妇,谁知道那两个女儿是不是私生女。
「爸,我有结婚的对象了。」皓尘诚实以告。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倏然拔高。
果然是真的,那个狐狸精的手段真高招,才十天不到的工夫,就把儿子迷得晕头转向,忘记自己是什么身分的人。
艾芬拍拍丈夫的手安抚。「告诉妈妈,她是哪一家的千金?」
「她是个作家,母亲和妹妹在国小里任教。」至於她们和莫叔的关系,他还要再求证过才能告诉父母亲。
「你们认识多久了?」
「九天——却像认识了一辈子。」想起白玫,他心里浮上一丝丝幸福感。
「感情的事情不要太过於草率,爸妈不反对你和那位作家小姐交往,但是不要太早下定论好吗?至少先让我们见见她,况且你还需要给爸妈—点时间去和书涵谈谈,她是那么死心眼的女孩,我们总要妥善处理,不要让事情留下遗憾,是不是?」
艾芬分析得介情合理,让皓尘无从辩驳,
「你们放心,我会找时间和书涵谈开,爸妈很抱歉,我和莫叔约了见面,我先走一步。」皓尘站起身,向父母亲颔首。
「你去忙吧,有窄找时间聚一聚,我们全家人好久没有好好地坐下来吃顿饭。」
「知道了。爸妈再见!」他点头,提著手提电脑定出门,
门甫关上,黎泰康立即发作?他拍桌子气得大吼:「儿子养大翅膀硬了,我说什么他都不放在眼里。」
「你不要这样,这样子只会让儿子离我们越来越远。」这儿子从小就吃软不吃硬,要儿子乖乖就范就得想想办法,使点手段才成。
「总之,我绝不会让那个姓叶的狐狸精进我黎家大门:」
「我知道,但是你光生气也没用,你越跳脚,皓尘就越偏著她,你儿子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先不要反对他们,说不定晧尘一回台北,远离了那个女人,就会淡忘她了。」
「如果没有呢?万一,他就是笃定要娶那个下贱女人呢?」
「那就让我来会会她,小作家?我就不信她斗得过我,你没听说过,姜是老的辣?」艾芬铁了心,在儿女婚姻大事上她绝不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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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叔的别墅在皓尘家隔壁。小时候,他常常攀著莫叔家的栏杆,欣赏他们家万紫千红、绽放鲜艳的各色玫瑰,幻想著坐上那张秋千,荡上天空,抓住软绵绵的云,会是什么滋味?
现在想来,这幢园子应是当时莫叔为桦姨所建。因此,白玫,红攻才会立下志愿为母亲重建起一座玫瑰城堡。
多年来,莫叔仍然保持了园内旧景,看来他对桦姨不只是有情。
走进书房,坐在轮椅上的莫叔,双腿上盖著一件方格毛毯,壁炉里燃著薪火,他想起山上的小尾里,那里也有著一炉温暖,相较起这里的孤寂,那里是热闹、充满笑声的天堂。
「莫叔……」皓尘唤了声,把凝望叶桦照片的莫靖嘉拉回神。
「她……」他们二人同时发声,却又同时停住。
莫靖嘉是近「亲」情怯,皓尘却是不知如何清晰、完整地解开这个延宕多年的误会。
「我见到她了,」他迅速地在脑海中整理资料,准备陈述事实。
「想来她离开我这个残废後,生活自是惬意吧!」他冷冷地掩盖白己冲动的情绪。
「她是幸福、是惬意,但是,她有没有离开你……这句话我不表达任何意见。」尽管误信了莫叔死亡,也许在桦姨心中,她从不认为莫叔离开过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我所见所闻和你告诉我的,并不全然相同。」
「说清楚!」他恼怒地暇著皓尘。
「桦姨——叶桦……她没有丈夫,只有—对双胞胎女儿,叶白玫和叶红攻。白玫瑰的白玫和红玫瑰的红玫。」
「她仍然喜欢玫瑰花?」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怀念著属於他们的那段?
「是的,她有两块小花圃,上面种了许多不同品种的玫瑰花,她们住在茶乡,却只喝白己亲手烘焙的玫瑰花茶,白玫和红玫最大的愿望是——为母亲筑起一座玫瑰城堡。她们的经济一向不好,但在白玫、红玫开始赚钱後,为母亲完成的第一个梦想,就是盖起一个小壁炉……」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莫靖嘉再也忍不住脾气,对皓尘大喊。
「白玫告诉我,她的父亲名字叫作莫靖嘉,」
此话一出,尴尬的沉寂横亘在两人之间,是难堪、也是震憾。
「怎么会?」几十年的认知在—夕问被打破,让莫靖嘉手足无措。
「你告诉我,桦姨听到你出车祸,将会终身残障,趁你住院期间偷偷离开。可是,我在那里一步步搜集到的消息,全都与你说的不同。」
「你听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到时,向村人打听,他们告诉我桦姨的丈夫死於车祸。当年她一个女子带著行李到村里落脚时,还引起很多人好奇观望。
「後来,白玫和红玫出生,租她房子的阿婆帮她带小孩,她进入当地的一所国小当代课老师,二十几年如一日。
「她顺顺利利地把孩子养大,也让她们接受了良好教育。桦姨在学校里人缘很好,同事间有男老师追求,但她始终不曾动心,结论是——大家认定桦姨对他死去的丈夫有著深厚感情,要为他守寡一辈子。」
「难道白玫、红玫是我的孩子?」他喃喃自语。
「她们的生日是六十六年十二月七日。」他再次提出证据让莫叔确定。
「是了……我是那一年的四月出车祸,天!她们真是我的女儿……」
「我想应该不会错,因为,她们习惯在睡前捧著你的照片对你说话,才各自回房睡觉。你要是还有疑问,可以到医院验DNA。」
「不——不会错了,我竟错过她们,让她们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他眼里有著无可言喻的不舍和心痛。
「在物质上或许她们是辛苦的,但是在精神上她们没吃过苫。她们互相支持鼓励,依赖著彼此的疼惜生存著。
「就如白攻说的——她们从来就不觉得匮乏,因为桦姨把父亲的爱一并给了她们,她们如果真有负面情绪的话,就是心疼母亲的孤独、伪装的坚强。」
「我不懂,当时叶桦既然有了身孕,为什么要独自离去?」
「当年,她接收到的讯息是你车祸身亡了,莫爷爷、莫奶奶认为桦姨是克星,不准她参加丧葬仪式,而桦姨娘家也不肯收容一个未婚怀孕的女儿,走投无路的她,只好远离台北到中部的小山区定居。」他转述白玫的话。
「我懂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全部都是父母一手策画的,他们一直都不喜欢叶桦啊!他怎还能相信他们的话,把对叶桦的爱情全数抹杀?
「皓尘,我要马上把她们母女接回来,请你再帮我一次忙好吗?」莫靖嘉激动地握住皓尘的手恳求,
「我明天一早就会回去,但是……把她们接回来好吗?莫婶怎么办?姜垣怎么办?你有没有顾虑过他们的想法?毕竟,这几十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莫婶和姜垣,就算你和桦姨有情,也是过去式了,你贸然地把她们接回来,要置莫婶於何地?」皓尘考虑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