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的打算是什么已经相当明显了:故意让于穆和潘宁一起出门取材,引发我的嫉妒,然后于穆就可以观察我的反应写出他的作品。
哼哼,我才不中计呢,就算想让他们的作家找灵感也不该把我夏秋冬当成白老鼠!暂时想不出什么反制的方法,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若无其事的坦然对待就好。
再深入分析一番,于穆对这个阴谋应该是不知情的,我就不追究他了。可是潘宁呢?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是一个straight,对于这种奇怪的『假装和别的男人的BF发生外遇』的任务难道不会排斥吗?当然也不排除他急于在编辑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工作态度,所以无论什么样的活儿都接——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以上的想法自然是最好的情况了。假如……假如潘宁不是straight,恰好于穆又是他喜欢的style,这么一次假公济私的机会对他而言岂不是正中下怀?
荒郊野外的就他们俩人……这种事情于穆可是有前科的,我们俩的第一次不就是那样?
……
停止!我甩甩头强迫自己停止愚蠢的胡思乱想,也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净跟那些结构工程师在一起混了,考虑问题永远是要想到『最不利的情况的』。夏秋冬啊夏秋冬,你想得太多了,完全没必要嘛!
我让自己对着衣柜内侧的穿衣镜微笑,很帅的小伙子,竞争力还是很强的!忽然听见客厅方向传来潘宁和于穆的笑声,他们应该也是今天刚见面的,怎么这么快就聊得这么投缘了?
「阿穆!」我叫,声调又亲切又甜蜜。
「阿穆!」我又叫,把尾音拖的长长的。真后悔从来没给于穆取过什么肉麻的爱称,此时只希望于穆的智能能帮他听懂我的呼唤。
须臾,客厅里传出来潘宁诚慌诚恐的声音:「于老师,夏先生好象在叫您……」
于穆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还直纳闷你在喊什么呢。怎么了?」
我在心里批评于穆和我没默契,抬高声量说:「我那条蓝色内裤搁哪儿了?」
没等于穆回话呢就听文竹大叫起来:「小冬你不要当着我们两个外人这么露骨好不好?昨天晚上小潘给你家于穆打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呢,你当时做了什么龌龊勾当?把小潘吓的可真不轻啊!」
啊!我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昨天晚上以为是文竹或者编辑部其它的疯丫头打来的电话,我想着反正她们什么都知道,那点刺激对她们还不是小意思。谁知道,谁知道竟然是个到昨天为止还素昧谋面的实习编辑!这个脸可丢大了……
心虚的看于穆,他苦笑一下摇摇头。
「唉……」我低头叹气,终于明白了方才于穆和潘宁两人那意味不明的脸红。明明没有做什么,偏好像被人抓了现行一样,搁谁身上也会觉得尴尬。
再也使不出什么鬼点子了,我踏踏实实的换好衣服。
临出门前看到于穆和潘宁正在就谁拎哪个箱子的问题热烈讨论着,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径直走到于穆面前搂着他的脖子结结实实的来个吻别,大声的『耳语』:「早点回来,我会天天想你的……」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引发了如此一番众生相:于穆从未得此大礼受宠若惊说不出话来,潘宁假装发短信脸红到耳根,文竹想必是头一回看见两个男人接吻,其中一个还是他负责的作家,脸色阴晴不定,我则是第一次当着生人熟人的面激情演出多少有点怯场,手忙脚乱的开门往外走。
早上跟家耽误了太多时间,到了公司已经是九点多了,Pinka吃惊的叫唤:「冬哥,不是吧?你这个年年拿全勤奖金的人物居然也会迟到?」
我刚要说话周金宝就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话却是冲着Pinka说的:「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Pinka你想想看,我们夏哥和男朋友刚在一起快一年,正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时候。」后半句又对我,「可怜的秋冬啊,人家结婚了还有蜜月假期名正言顺的,你偶尔激情一下迟个到都不行,咱不在这儿混了,改个瑞士国籍结婚去!」
我一把将周金宝推到一边去:「瞎说什么呢,今天开始于穆出门取材,早上跟他的编辑聊了两句出门晚了,Pinka你别理他,这家伙向来没个正经!」
估计Pinka一开始也有猎奇的心情,听我说的那么无趣,叮嘱我们俩下午有例会别迟到就转身走开了。
周金宝的眼珠子在细长的眼睛里转了一圈:「这么说,你暂时回到单身生活了?庆祝一下吧,我知道个好地儿,晚上一起去?」
「没工夫,我手头还有点事,你找别人吧。」我的确是在找借口推辞,也不清楚是为什么。说红杏出墙实在用词不当,就是单纯的觉得于穆那边刚一离开我就花天酒地的好象不太说得过去。
*****
所谓例会就是每个月一次的总结大会,这种破会的存在是为了满足某些领导当众喷口水的变态欲望,我们这些人就是坐在下面贡献自己的耳朵接受SM,在不得已的时候拍拍巴掌的龙套。
今天下午也不例外,平时难得见面的顶头上司粉墨登场,我窝在角落拿着碳笔和素描本构思设计。
想画个贝壳形状的椅子,画出来怎么看怎么象棵大白菜;做一个流线分析,勾出来的东西就像一个大盘子里面摆满了西瓜和葡萄……我有点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惚了一下猛然想起,今天下班后得自己买菜做饭了。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讨厌做饭,就是觉得琢磨菜谱很麻烦,之前的几个月里都是于穆安排好每天的晚餐,重担一下子落到我肩上了还真是很不适应。其实原来吃喝玩乐也都是自己决定,却从来没觉得这么困难过,果然是被于穆惯出了惰性。
手撑着头暗自问自己:在没有遇见于穆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每天都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原来都是怎么混过来的?突然想到这些问题,觉得那些日子竟然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下班的时候周金宝又小声跟我提起去酒吧玩的事情,由于一直在思考晚饭的菜单导致我精神萎靡,再次回绝了他之后开车回家。
好久没有去采购,在庞大的超市里竟然险些迷路,不得不放弃了营养膳食的计划,最终装了一筐黄瓜、西红柿、苹果、梨之类的东西打道回府。
家里静悄悄的,我在玄关换好拖鞋,回到卧室拿了居家服先去洗澡。舒舒服服的清理好自己走出浴箱,伸手去拿毛巾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一下发现原来是毛巾架上少了于穆的那一条。
「笨蛋,」我轻声对自己说,「真的开始想他了……」
苦笑一下,边擦干头发边走出浴室,刚才已经把买来的蔬菜水果都放到厨房了,赶快洗干净吃了还有资料要看。
离厨房越来越近,我竟好象闻到了饭菜香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于穆已经出去取材了。惨了惨了,都饿出幻觉了!我嘲笑自己没出息,又不死心的耸动两下鼻翼,幻觉还是没有消失?!快步走进厨房,打开灯看到餐桌上摆着好几盘子封着保鲜膜的美味佳肴!
桌上还有一张纸条,拿起来看到上面是于穆的字迹:「菜在微波炉里,加热过再吃。冰箱里已经备了一个星期的菜,周末的时候记得去多买点菜。这半个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