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欧的以为他在做什么?她是他田汉威的妻子,容得著他碰的吗?
「嘘~~」欧比康以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将他引到病房外。
「你就不能让我先看看她吗?」这男人未免欠扁得过分!田汉威咬牙切齿地低吼。
「先让我把话说完咩,剩下来的时间就全都是你的了,何必急於一时?」皮皮地咧开嘴笑,欧比康显然没将他彰扬的怒气放在眼里。
「我们认识吗?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他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昏倒躺上病床?
忽地忆起她近日来的嗜睡,该不会是这医院给她的工作太重,她承受不起才会出此状况?他顿时冲动地揪住欧比康的白袍。
「你该死的派什么工作给她?」
这家伙是吃了炸弹才来的吗?满嘴烟硝味,好臭!欧比康皱皱鼻子,相当不以为然。「嘿,先生,这似乎不关我的事吧?」
「怎会不关你的事?是你,就是你!介绍什么狗屁倒灶的工作让靖芙做,所以她才会累倒!」田汉威怒急攻心,不论是与不是,全推到这家伙身上就对了。
「拜托~~一堆人抢著要的肥缺,是小芙我才交给她的耶,别人我还不屑呢!」欧比康扯开他揪住自己白袍的大掌,微愠地顺了顺领口。「况且小芙是因为动了胎气才会晕倒,关工作屁事!」
他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吧?敢在这边跟他大小声,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他活腻了他!
「胎……气?!」田汉威猛地一震,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垮下肩膀。「你是说——」
「笨喏!这么笨怎么当人老子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欧比康轻叹一口,无奈地摇摇头,决心不再搭理这蠢男人,以免有损他的聪明智慧。
「等等!」就在欧比康转身欲走之际,田汉威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知道我是……」靖芙的丈夫?那他刚看到的是什么?这家伙明明摸著靖芙的发,像极珍视地凝望著她,难道他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幻觉?
「小芙肚里孩子的爸啊,不然还有谁?」欧比康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狗屎。「我还知道让小芙动了胎气的,是个叫做金遥姬的女人,你自己看著办。」问他为何要问金遥姬的名字,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自个儿去报仇吧!
「请再等一下!」逼家伙走这么急做啥?他话都还没问完咧!「听靖芙说,你很照顾她?」再露骨的话他也问不出口,怕是先伤了自己的心。
挑起眉,欧比康总算正眼瞧他,一脸了然。「喔~~所以你喝了一大缸醋,对我大呼小叫?」
田汉威胀红了脸,一时语塞。
「小老弟,凡事要眼见为凭啊!」拍了拍田汉威的肩,欧比康像个看透俗事的老僧劝道:「我之所以对小芙多了份关心,是因为她长得很像我那早逝的妹子,这叫移情作用,跟你想的关系八竿子打不著好吗?」
田汉威拧起眉心,好久没这么被说教了。
「老婆啊,是娶来疼的,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理由结婚,能在这辈子牵起红线也是你们的缘分,要是不好好顾著这条红线,恐怕是随便就能扯断哪!」欧比康意有所指地暗示道。
田汉威一愣,满睑狼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哪知道什么?不过是小芙多少提及你和你的家人,其他全用猜的。」他当初可是修过心理学的医学院高材生,高兴的话还可弄个前世今生什么的节目做做,只是他不屑而已。
田汉威眯起眼,摆明了不信。
「不信是吧?」对上他的眼,欧比康浅叹一口,转身又走,走了几步,凉凉地丢了句——「哪,你就当我会观天象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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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汤靖芙因腹部闷疼而幽幽转醒。
床头亮的不是她所熟悉的家用台灯,而是病房的长型灯管,正巧照在她的头顶上。
她怎么也住进病房了?惊疑之下,她想起身却浑身软绵绵,全然使不上气力,只得疲累地转动头部,却让她在移动的过程里,发现坐在角落沙发里闭眼沈睡的男人。
一见到他,所有暂时失忆的昏厥前的景象全浮上眼前。她鼻头一酸,想起金遥姬的嚣张和他的背叛,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怎会在这里?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意图再来这里佯装体贴?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他了,该给的、不该给的,她没一样留得住。
倘若早知道他的温柔体贴其实另有目的,她或许不会沈沦得这么快,不仅身子给了他,连心都赔了进去!
要不是金遥姬的出现,或许她会像鸵鸟般忽略自己潜藏的感情……不,或者该说她懦弱,根本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才是真;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爱上这个有夫妻之实的假丈夫,金遥姬的出现,只是血淋淋地将事实刨开,让她不得不面对罢了。
当她知道他接近自己其实另有目的,当地知道金遥姬是另一个拥有他的女人,那噬心的痛宛如喝了剧毒,一辈子一次都嫌太多。
够了,人家说「甘愿挑葱卖菜,不愿跟人公家尫婿」,她已经贪心地拥有他好一段时日,也在他和他家人身上得到许多温暖,那已不是那一小块地皮所能比拟的价值,一切就到此为止。
她可以和母亲租个小套房,回复到以往略显闭塞的生活,只不过旗津怕是回不去了……她根本不敢想像当经过渲染的八卦传开之後,以往熟识的邻居朋友们会怎么看待她?索性就别回去了。
抬起手,大胆咬牙拔掉点滴,她不舍地再看田汉威一眼——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就像没戴隐形眼镜那般,她始终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如同他深沈难懂的心思。
那缜密的计划、精准的算计,单纯如她,怎堪让他戏耍於股掌之间?将她卖了,她还帮他数钱呢!
咽下喉管里的涩意,她扶著床沿艰困起身,腹部传来的紧缩感令她不由得攒紧眉心;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小心地扶著墙壁,希望能在不惊扰到他的状态下离去。
田汉威被极细微的窸窣声扰醒,他是很累没错,但因为挂心她的身体,所以他其实睡得并不沈,因此稍有动静便挑动他敏感的神经,继而发现她的蠢动。
「靖芙?你该死的在做什么!」担心之余,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她没看到自己就坐在墙角的沙发上吗?有什么需要大可叫他帮忙,即便是上洗手间解决生理需要,他都可以抱她去,她何必这般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他心口一凛,不愿去思索他最不愿想像的可能——不会的,她不会听信金遥姬的三言两语就想离他而去,不会的!
「你想到哪里去?」不由分说地凑上前去,伸手欲扶她的肩。
「我……我要去找妈。」然後帮妈办理出院手续,两人一起离开。
「你自己不舒服,何必急於一时去看妈?」晚上的时段本来就有请看护,她何不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再去看丈母娘也不迟?
闭了闭眼,她再明显不过地倾了下身,避开他的抚触。
「靖芙?」不安感迅速在胸口蔓延开来,田汉威命令自己不准胡思乱想,再度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