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瞪着,那价值三百万的蛋壳雕花艺术品,全世界只有三颗,因为蛋中有蛋,它的珍贵在于双重的雕花,而且它的雕镂技巧至今仍是一个秘密,但现在那颗雕花蛋竟然变成一颗普通的水煮蛋。想到之前那小家伙背对着他欣赏收藏品时,原来在忙这个……
有人很心虚地低头,连假装都不会,僵硬的身子泄漏了她是罪魁祸首。
夏儒绅一双冷眼盯着怀中忐忑不安的小家伙,唇瓣逸出了浅笑。「是的,那颗水煮蛋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沙亦臣虽然不是个艺术鉴赏家,但他还真搞不明白一颗煮熟的蛋到底有何收藏价值,但这不重要,他懒得再探询。
「我走了。」沙亦臣走向门口,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对了,祝你们交媾愉快。」他亮出一排白闪闪的牙齿,举手行了个礼。
轰!
唐宝橙整个人有如被雷给打到,劈得她满面通红,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
天哪!让她死了吧!
沙亦臣退出办公室,当他走出来时,司英理也刚好迎面而来,看样子,司英理准备进办公室找夏儒绅。
「他人呢?」司英理问,他以为夏儒绅在开会,却没有,所以找到这儿来。
夏总裁的办公室也是他司英理平常躲避媒体、休闲一下的最佳去处,因为这儿门禁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来,当然是找夏儒绅消遣一下。
沙亦臣丢给他一句话。「发情中,没空。」
司英理顿住,有些诧异。「她在?」
沙亦臣耸耸肩,表示没错。
司英理眼底浮现看好戏的狡狯,面容却闪着圣洁的光辉。
「嗯,那我得劝劝他,不可调戏良家妇女,尤其是未满十八岁的处女。」说完,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直样,闯进办公室去。
沙亦臣淡淡地瞟了眼,摇头呿道:「又一只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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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云层将烈火包在柔软的白色棉絮里,为炎热的午后带来些许沁凉。
星期假日,唐宝橙睡了个午觉,在夏家,她过得实在太舒服了,茶来张口,饭来伸手,三餐有人侍奉,家事有人伺候,舒服得快成为废人了。
太闲也是会闷出病的,所以今日她一反星期假日赖床的习惯,比平常还要早起,换了件休闲服,便下楼去找人玩。
当她坐电梯来到一楼,门一开,突然感到屋里气氛异常沉重。
她好奇地站在门口张望,看见夏妈妈和一些仆人在客厅,脸色很难看。
「大家早安。」她上前打招呼,谁知她一开口,所有人震惊地猛然抬起头,恍若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出现,脸上除了沉重,还多了慌乱。
「妳怎么这么早起?」
「快!再去睡再去睡!」
「睡到太阳下山也没关系!」
这番话听得她一愣,夏家长辈们总爱找她说说话,听她逗他们开心,星期假日更是希望她能多陪陪他们,每次起床,菲佣总会说爷爷或是夏爸爸夏妈妈想她,要她一起床就到楼下去聊聊。
她今天特地起了个早,怎么这会儿夏妈妈他们却迫不及待要她再去当睡美人,活似她这时的清醒是不得了的坏事,一个个要她再去赖床。
「没关系,我睡饱了,爷爷和夏爸爸呢?」平常这时候会看到他们才对。
宝橙除了跟夏妈妈问好,当然也没漏掉一些在夏家资深的佣人,她从不把他们当佣人,每个都是她真心喜爱的长辈。
只不过他们一个个活似见鬼的表情,令她好生纳闷。当她走到客厅中央时,总算注意其中一张沙发还坐了一个人,因为适才这人是背对着她的,所以没发现到。
宝橙好奇地望过去,刚好也迎上对方好奇的目光。
这一照面可不得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可爱美丽的女孩,那一张比搪瓷娃娃还要晶莹剔透的脸蛋,有着西方人的白皙,又黑又亮的翦水大眼如两池碧波荡漾的湖水,秀挺的鼻,樱桃似的嘴,配上波浪的大鬈发,活生生是个西方娃娃,不论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惊呼一声。
「哇!妳好可爱!」
咚咚咚--唐宝橙已经跑到人家面前,睁着心形的大眼睛,猛盯着人家。从小,她最爱的玩具就是洋娃娃,十七岁了,爱洋娃娃的喜好还存留着,所以见到活生生的洋娃娃,当然更乐不可支地要上前认识人家。
洋娃娃搧一搧长长的眼睫毛,偏着头打量唐宝橙,直截了当地问:「妳就是唐宝橙?」
「耶?妳知道我名字啊?」她开心地笑着。
对方点头。「我在美国听过妳的名字。」
「咦?真的!」她的名字何时红到阿美利加去了?稀奇耶!
美女洋娃娃又点了个头,她虽然漂亮得完美无瑕,但那一双慧黠的大眼儿,可埋藏了许多人世的悲怨和惨无人道的画面,若仔细看,会发现湛黑的眼瞳里含了抹淡淡的哀愁。
「啊?妳有心事吗?」宝橙纳闷地问。
洋娃娃眼中瞬间闪过诧异,惊疑这个女孩竟然一眼就看出她掩藏的心绪,不禁重新打量她,沉默着没有回复她的问题。
在一旁始终干著急的夏家长辈们,本来是不打算让宝橙和这个女孩见面的,因为连他们都没想到这女孩会远渡重洋找来台湾,他们当然不能让宝橙知道这件事,一方面是私心,二方面是心疼,他们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夏家的快乐天使--宝橙的眼泪。
「妳怎么不说话呀?对了,还没问妳叫什么名字呢?」
洋娃娃瞧了眼四周一双双恐惧忧心的目光,看来他们很害怕她和唐宝橙接触,嘴角忽地泛起一抹令人醉心的浅笑。
「我叫翡湘蓝。」
哇~~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唐宝橙张成O字形的嘴,虽未说出口,但丰富的表情已经传达了赞美。
「妳好妳好,湘蓝。」宝橙笑嘻嘻地说。
洋娃娃绽露绝美的甜笑,如天籁般的美声悠扬悦耳地自我介绍着。「我是儒绅在美国的未婚妻。」
宝橙盯着翡湘蓝许久许久,彷佛对方刚才说的话,现在才传到她的耳朵里。
「未婚妻?」
「是的。」
「什么时候订婚的?」
「去年三月。」
「在哪?」
「我和儒绅是在意大利托斯卡尼一所庄园里举行订婚仪式的,我们是两情相悦,瞧,我还有照片呢,要不要看呀?」
唐宝橙怔怔地瞪着翡湘蓝秀给她的订婚照--在青草蓝空下,花团锦簇间,一对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神仙也羡的璧人,端着酒杯向客人们致敬,男主角正是她的夏哥哥,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女人脸上,眼神如此专注而执着,就像那天在办公室,当他逗她时,同样认真而凝注的眼神。
原来……能让他露出这种眼神的女人不只她一个,既然在美国已有未婚妻,又为何执着于跟她订婚?
唐宝橙感到心口缺了一块,看着照片,她没有哭,也没有生气,正确的说法是,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生气,太多的复杂情绪冲击着她简单的心思,在她单纯的世界里,还装不下大人的深沈与虚伪。
夏哥哥既然有了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为何还跟她订婚?难道从头到尾只为了信守承诺吗?
她转过头,望向夏妈妈,很希望可以从夏妈妈那儿听到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瞧见了他们脸上的同情和担忧,并且无话可说,所以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