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家中那间她和莉蕾精心布置的育英房,眼眶不禁一片泪意,心里也难免酸楚。
其实加重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迎接这个小生命,谁知他的来临却是必须莉蕾拿命去换,这一切始料未及,一时让侑安手脚大乱。如今初为人母,有喜悦、有心酸。
侑安步行到办公大楼前的公车站牌候车。
远处一辆高贵名车缓缓驶近眼前,一看即知车主是何许人也。
“麻烦又来了。“侑安叹道。
黑色车窗缓缓降下,钻出一颗黑色头颅,。果然是那个讨厌鬼。
“安,上来吧,我送你一程。“毅云那明亮的笑容令侑安的心漏掉一拍,也令她深觉痛恨。
“不用了,你我不同路。还有请你称呼我楚小姐,我听不惯那肉麻兮兮的称呼。“她不太爱答理他,转头看公车是否来了。
毅云回头向司机说几句话随即开门下车,他一下车,那辆名贵的车子便迅速驶离他们的视线之内。
侑安再度赞叹于他的优雅神态就犹如时装杂志内走出来的模特儿。
“随大爷您高兴。在公司内你是老板,我无权置喙,;下了班你是陌生的过路人,我更无权干涉路人的行动自由。”
“侑安,别如此绝情,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这套说辞她听得可多着呢!到后来呢?男主角还不是会变心,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抛弃苦苦追求到手的女主角。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还有,如果以喜剧收场,幸福的保证期限又是几年?哼!男人说的话若能算数,母猪都能上树。
侑安置若罔闻,他也只好放弃交谈。
上了车,侑安投下钱币正欲往后面走,但车上人实在太多了,车子又摇晃不已,她只好站在前面。他最恨搭公车了,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吱吱喳喳少不了女学生偶尔发出的嘻闹尖叫声。
不久便听到司机那大老粗的粗言粗语,”亏你还穿的人模人样,居然想坐霸王车,没钱就下车,否则就载你到警察局。“司机骂完,打开车窗往外唾了一口痰。
“司机先生,拜托,我一定会补偿你的,要不然我可以开支票给你。“毅云长这么大没这么糗过,今天为了一个女人放着私家车不坐,低声下气地求人,倒霉透了。
方才他急匆匆的下车,把皮夹放在车上,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就跟着侑安上车,看到侑安投钱,他掏遍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个子儿来,又不甘心就这么下车,让侑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开票?你当我三岁啊?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搭个公车也要开票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让你刷卡呢!少年呀,没钱就下车,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下车下车!”
真再让司机那大嗓门吼下去,他就非得下车不可了。他以哀求的眼神向侑安求助。
“侑安……”
即使他不开口,侑安也看不下去了,哪侑这么霸道不通情理的司机。她从小皮包中再掏出十二元硬币,投进钱箱。
“谢谢,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毅云真高兴侑安没有弃他于不顾。
侑安心底只觉得好笑。男人,当他在热切追求女性时的那股傻劲可笑至极,婚后稍有不如意,或是一点点口角,一定闹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点也不会珍惜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算了,就当我施舍吧。“她随口答道。
其实今天就算不认识他,她也一样会伸出援手,只是她不愿让他得寸进尺。
“侑安……“毅云还想再说些什么。
“住嘴。“她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
约莫四十分钟的车程,没有人再试着打破沉默。
侑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毅云也只好识趣的保持沉默。
侑安沉静的望着窗外,街景飞逝而过,她都浑然未觉,唯独可以感觉到毅云那小心翼翼的凝视。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摆脱他。否则感情一旦沉陷下去,就难以自拔了。她可不想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沉醉于情爱之中,最后却为爱情所抛弃,步上她母亲的后尘。
三十年前,她的母亲俞乔娟即是如此。二十三岁风度翩翩的楚崧宇爱上温柔婉约的俞乔娟,双方家长也颇为看好。谁知好景不长,五年后,当侑安的弟弟侑杰出世后,楚崧宇经不起家庭负担日益沉重,刚开始只是脾气暴躁,责怪温顺的俞乔娟使他陷入泥沼,后来变本加厉,工作一不顺利就对乔娟拳打脚踢,直到她受不了楚崧宇的虐待,带着侑安姐弟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虽然数年之后事业稍有成就的楚崧宇找到他们,也对过去的一切表示后悔,但俞乔娟不敢再轻易下赌注,终究还是以离婚收场。
男人是不可靠的,做朋友或许还可以,但没有一个男人敢负起家庭的重则大任。就算他是因为爱你而娶你,也不能保证一、二十年后感情是否还会一如往昔。有些男人更是禽兽不如,抱着玩玩的心态,糟踏女子的感情。人心叵测,就算他把心肝都挖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
这就是侑安的爱情箴言。一直以来,她就是秉持着这一套理论,因此至今她仍是爱情的绝缘体,也因此她对周围的不幸女子总是呵护备至。她绝不容许自身沦为男人的玩物。
车子适巧经过医院,提醒侑安该去看看仔仔,自从三天前离开医院就再没去过,忙完莉蕾的后事她也该上班了,差点忘了仔仔还在医院里。
打定主意,她立即拉铃,毅云也急忙跟下车,一路安静的跟到婴儿室。
就看侑安直盯着保温箱内的一个好小好小的婴孩,身上插着他赖以为生的胶管。
“你弟弟或妹妹?“他旁敲侧击道。
他的问题不但没得到解答反而招来白眼。
“好吧,不是你弟弟或妹妹,那么可否告诉我他是谁?”
“我儿子。”
“你儿子!“他难以置信的怪叫道。诧异的叫声显得特别响亮刺耳。
又吃了侑安一记卫生眼。”小声一点行不行,你非得把所有孩子都吵醒才开心吗?”
毅云的脑门似乎遭到重击一般,全傻眼了,心里则是百味杂陈。一直以来,对于女人,多的是自动送上门的,而今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爱上一个女人,却是有夫之妇,上帝的存心也未免太明显了,摆明是跟他沈疑云过不去。
也不对呀,人事资料上明明填着”未婚“……
似乎找到了一线生机,他面露喜色:”你说谎!你资料上婚姻状况栏填着未婚,不可能有儿子,除非我看错,否则你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所以不可能有私生子。”
“你也未免太无聊了,居然翻出我的人事资料就为了知道我的婚姻状况,那时几年前的资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三年前的吧?“她得意的看着他垮下的脸,”难道政府有明文规定这三年内我楚侑安不得结婚?”
毅云这时完全被打败,脸色灰绿,看的侑安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自己演技出众,唬得他想死了亲人一样的哀伤。
他仍不死心地看着她:”你没有结婚,你没有带婚戒。“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哀愁。
“很抱歉,本人戴着戒指做不了事情,索性就把它取下来做成项链。哪!“她得意洋洋的举起为衣领所掩盖的项链坠饰。这是她父母的定情之物,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唯一纪念物。一颗小小的钻石戒指,象征日久弥新的感情,谁知他们的婚姻只不过短短五年,虽然她母亲仍深爱着她的父亲,却到死都未曾回到她父亲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