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睛席地而坐,沐浴于这一片花雨之中,恣意汲取着这洁净的清香与空灵之气。
怔怔地沉醉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小红,麻烦你去替我摘些色泽鲜妍、亮丽的花 朵,我想祭拜我娘。」
小红微笑地点头,不疑有他。她高兴地转身,开始攀折四周美丽的奇花异卉,心里安慰地想着,小姐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看来,出来走走对她确实有帮助。
采摘得差不多时,小红回转过身子走向初睛,这才发现她俯卧于满地的樱花瓣中。
小红不禁晒然一笑,没想到小姐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贪恋起一地的柔软美丽。
「小姐,花摘好了。」小红微笑地走近她,见她没有反应,她蹲下身子轻摇她的手 。
突然门,触手的黏腻感让她微感愕然,伸回手定睛一看,满眼触目惊心的红吓了她一大跳。
再回眸一望,只见初晴纤白皓腕上正沁沁涧着血,那血似五月榴花一样红,了一地的粉白花瓣,蜿蜒成一条小小的血河。
不……不!小红心惊地大喊:「小姐,你千万别死呀!你怎么这么傻?」她哀痛地 哭喊着,一边赶忙撕下自己的衣里下摆,紧紧缠住初晴的伤口。
「来人啊!救救小姐呀!」她顾不得身在何处地嘶声大喊,一边扶起初晴孱弱的身 于,一步一摇摆地走回梅苑。
眼见那血透湿了衣里,正一滴一滴地洒落地面,小红心更慌了,她不放弃地哭口.喊救命,脚下的步伐虽然踉跄,却也更加急促。
「小姐,小红求求你,千万别死呀!」
一路上,她不断地喃喃低语,心里祈祷着老天爷行行好,别夺走小姐的生命,这么 美又这么善良的人,不该如此薄命啊!
漫天漫地的樱花纷飘如雪,仿佛一场最美的凭吊与诀别……礼亲王府富丽堂皇的的 礼亲王府大厅,布置得极为隆重且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堂上红烛高燃,厅上 正中央还贴个大「囍」字。
玄钰冷冷地望着这一切,半点口欣喜之情也无,一颗心反倒隐隐作痛,并且慌得「 贝勒爷,再一个时辰就得上颐亲王府迎娶宝明格格,您再不换上喜服,恐怕会错过吉时 。」礼亲王府总管萨图在一旁提醒着。
玄钰拢紧眉头,恍若未闻地盯着远方,她……此刻正在做什么呢?是无奈、后悔 \'心伤、哀痛欲绝吧!这便是他想要的吗?
他承认执意娶宝明格格是因为他想惩罚初睛。他太骄傲了,无法容忍她的欺骗和利用!
可,这样伤害她、惩罚她,他就真的满足了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心痛难抑、满腔苦涩?
「贝勒爷——」
萨图见他不言不语,只是呆坐着,心里更加着急,正想再开口提点时,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呼传声。
「德熙贝勒到!」
萨图仿佛遇到救兵似的,赶忙迎了上去。
「德熙贝勒,您来得正好。再一个时辰就是吉时了,我们家主子还不肯换上喜服,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若让王爷知道,我可担待不起呀!」萨图躬着身苦苦脸道。
德熙若有所思地魄了玄钰一眼,转而回萨图挥挥折扇。「你下去忙你的吧!这里让 我来。」
萨图闻言,如释重负地躬身作揖,退出花厅。
「我说玄钰呀!今天可是你大喜之日,身为新郎倌的你,怎么反而愁眉苦脸的?」 德熙不改平日的戏谑作风,对着玄钰说起风凉话来。
玄钰冷冷地回瞪他一眼,轻嗤道:「谁说每个新郎倌都得瑞着一张傻笑的脸,那不 成了白痴!」
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德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看你这副样子。我还以为你又改变主意了。」话说至此,他 故意停顿了一下,夸张地大叹一口气,「你可得仔细想好,莫要进了颐亲王府才后悔。 那贤明格格和初睛姑娘虽是姐妹。可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哪!」
玄钰条地眯起眼,嘴唇也紧氓成一条缝,不悦地沉声道:「你说够了没?看来你并 不是专程来祝贺我的,反倒像是来找我麻烦。」
德熙嘻皮笑脸地经摇折扇,悠哉游哉地回道:「非也!非也!我可是一片好心哩, 怕你真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身为你的好友,岂能坐视不管,又怎能不冒死一谏。」
玄钰的脸更晦黯深沉了。
「我知道自已在做什么,不必你多管闲事!」
「唉呀呀……」德熙一连迭声地叫嚷着,「你这人怎么这么冥顽不化,难道就为了你那可笑又愚蠢的骄傲,便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这对宝明格格和初睛姑娘都不分 平啊!」
「哼!」玄钰猛地抬头,「什么事我都可以包容,唯独欺骗和利用,她当初这样做时,就应该料到今日的后果。」
「我的天啊!」德熙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猛拍若自己的额头,「你这人还真记恨哪 !你什么都仔,就是人骄傲,这一点会害死你的。况且,人家初晴姑娘真的是无辜的呀 !」
玄钰冷笑了一声,「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她说好话?」
「冤枉啊!」德熙瞳大眼嚷嚷着,「你把她藏在梅苑里,我哪有机会一亲芳泽,只不过是瑞棠贝勒将一切实情都告诉我了。」
「他的话你也信?」玄钰讥嘲地挑眉嗤鼻。
「信!怎么不信?」德熙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到底想说什么?」玄钰已经不耐烦了,胸臆间充塞着一股躁郁,让他几欲发狂 。
他又何尝好过?心里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剧烈的天人交战、百般挣扎,只要一想起晴儿昨夜仿佛带着绝望的热情,那哀凄却又绝美的笑颜着实让他的心揪痛,他隐隐觉 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一句柔情的话语抚慰她。
虽然爱她入骨、百般怜宠,但他终究忘不了她的欺骗,他恨她竟可以为了报复,将那一方绣着深情挚爱的绣帕赠予瑞棠,那他算什么呢?她对他的情誓都是虚假的吗?
每当想起这点,他就有如被烈火煎熬,痛苦得无以复加。
德熙敛下眉眼,静静地凝视着一脸阴郁狂乱的玄钰,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是何苦 呢?
伤了她,你的心一定更痛吧!」
玄钰默然不语,全身却绷紧得有如弓弦。
「唉!其实那初睛姑娘确真是无辜的。」德熙叹了一口气,正经八百地重申,「瑞 棠那日跟你说的那一番话,全是由于妒忌心作祟,他不能容忍初睛姑娘的心沦陷在你身 上,才会想出这样的计谋,想让你们二人都痛苦。只是,他终究还是后悔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心碎,才把实情全告诉我,希望能让你迷途知返,不至于酿成遗憾。 」
玄钰缱缱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晰着德熙,然后自怀里掏出绣帕,「这只绣帕又该 作何解释?」
德熙接过绣帕,看了一会儿,轻笑道:「你的醋劲还真是大得吓人哩!这绣帕其实 是绣给你的,初睛姑娘绣这绣帕时,瑞棠正好怒气冲冲找上红楼春,他嫉妒得红了眼才 会抢走绣帕,并编造出那一番话来。」
玄钰震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痛苦地柠紧眉眼,如今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如何?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如何能弃婚而逃?
「这一切……已经太迟了!」他暗哑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