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边却无相伴之人!
来到梅苑已将近一个多月,这段日子里,玄钰虽然每天都来看她,但他总是在傍晚时归来,陪她用晚膳,共度春宵之后,于天将亮之时便离去。
唉!幽幽地又噢了一口气。她生于雕花铜镜前,开始梳发整妆。
镜里的她依然明媚动人,可……好像多了一股淡愁。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甘于这一 切,但总觉得这样的生活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玄钰待她有若珍宝,对她呵宠得无微不至,照理说她应该满足了,可她总隐隐约约觉得他对她仿佛隔着道藩篱般地疏远,她根本没法触碰到他的内心。她常在他对她展露 怜宠的笑容里,瞥见一丝丝几不可辨的防备和质疑的意味。
唯有与她缠绵缱缱时,他才会毫无顾忌地放开自己,将所有的爱恋、深情狂猛地投注于她身上,任激情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彼此。
但,这不够呀!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完全对地交心,与她畅言欢叙,更盼望他能有一天完整地陪伴她,和她共同畅游于这片春光明媚的美景之中。
正凝思间,贴身丫鬟小红已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进房里,见她已起床,赶忙走上前来帮她梳发盘髻。
伺候她洗好脸后,小红拿出一套嫩窃色烟罗纱衣替她换上。
「小姐真是美呀!」小红痴痴地望着初睛,真心地赞叹,简直无法移开视线。
服侍小姐已有一个月,对于她如天仙般的美貌,她们无法不感到惊叹、迷醉,这造物者何其神奇,竟能创造出这样一个不染纤尘、清艳绝俗的悄人儿。
望着初睛有如新月争辉、花树堆雪般的婢婷姿容,小红不禁怀疑,贝勒爷怎舍得将小姐置于这冷清幽寂的梅苑中,如果她是个男人,铁定会要小姐无时无刻都陪在自己身 边。
面对小红的赞美,初晴微微红了红脸蛋,轻笑道:「别再夸我了,这美好的皮相终 有一天也会凋零。」花无百日红,这道理她岂会不知。
小红吐吐舌头,这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多愁善感了些。「我去给小姐端早膳过来。 」她机伶地转移话题。
「不了!」初睛忙摇头阻止,「我不饿,我想先到梅林中走走。」
「可是小姐没用早膳让贝勒爷知道的话,贝勒爷会不高兴的。」小红认真地初睛淡 淡一笑,「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说罢,她轻轻旋身,便往门外迈去。
迟疑了一会儿,小红连忙赶上前去,「小红陪小姐一块儿走走吧!」
第八章
梅杯中,除了现已光秃秃的梅树之外,尚植有一些奇花异卉,以致林中仍是一片树木葱郁。
落英纷飞,粉色花瓣铺满了一地,如粉雪飞絮漫天飘扬,初晴抬起头来一望,伸手接住一枚粉色花瓣,啊!原来是樱花呢!
这么美的花,乍开乍落,轻如雪瓣,可性子却烈如黄花,只求一瞬间的绸烂,却不怕花落凋零,委作春泥!
她轻经地幽噢着,伫立怔忡了半晌之后,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金阳笼罩的梅林内,光之精灵自叶缝处筛落地面,映衬得林中一片如梦似幻,加上远处传来潺潺溪流奏出美妙的乐音,以及矮坡处迎风招展的百花争奇斗艳地净现丰姿, 这梅林宛若一处蓬莱仙境!
悠悠忽忽地漫步了许久,太阳的热力渐渐增强,初睛雪嫩的肌肤开始泌出微汗,一晃眼,已至晌午时分。
不知不觉地,她和小红来到了她的娘亲||关语冰的墓前。
怔怔地望着墓碑,初睛头一次说不出话来,她该跟娘说她遇到了她这一生的挚爱吗?只是这一份爱是否能长久?她对玄钰的爱此生不渝,可他对她呢?至今他从未说过一 句他爱她呵!
纵然他百般疼她、宠她,但若缺少了爱,再大的恩宠于她又有何益!他常说他要她,一辈子都不会放了她,可这是爱吗?还是他只将她当成他的所有物,坚持独占的权利 罢了!
唉!多情成伤、痴情成苦,想当初,娘必定也是无怨无悔地爱上爹爹,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
只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娘终究得含恨而终,她呢?她会步上娘的后尘吗?
情之一字伤人甚深,她原本想不惹俗世惰爱,在此结庐而居,终生陪侍在娘坟前,做个忘惰弃爱之人,可命运却安排让她在这里遇见了玄钰,在她平静已久的心湖荡漾出 琏漪,令她不可自拔地陷入情掉中。
也许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也或许是娘不愿见她孤寡一生。若玄钰果真是她命中的魔障,她又怎么逃得掉他所撒下的绵绵情网?罢了!她这一生是跟定他了,除了他,她知 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对其他男子动心。
沉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地自身后响起。
初睛回眸一望,原来是掌理梅苑的管家福伯。
「小姐,瑞棠贝勒和一位姑娘正在悔苑里等你,说是有要事找你哪!」福伯上气不 接下气地对她说。
「瑞棠?」初睛轻拢眉头,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自从最后一次不甚愉快的会面之 后,他不曾再找过她。难道他至今仍不相信她的话,所以今日特地找上门,可那一位姑娘又是谁呢?
「我们回去吧!」她已无暇多想,反正一见面便可分晓。
回到梅苑,初睛一眼便瞧见大厅里焦急鹄立约二人,除了瑞棠外,另一人竟是小青。
她又惊又喜地向前奔去,「小青,你怎么来了?」
小青闻声,蓦地回转身子。「小姐!」她又哭又笑地抱住初睛,这一个半月以来, 她想小姐想得紧哩!若不是玄钰贝勒坚持不让她踉来,她说什么也不想离开小姐。
二人激动相拥了片刻才分开,小青仔仔细细地将初晴从头至尾打量一遍。
「小姐,你好像瘦了一些,玄钰贝勒没对你怎样吧?」小青关切地问。
初晴眠唇一笑,「你怎么这么问?你知道的,他一向待我极好,我只是胃口差了些 ,没什么的。」
「可是……」小青欲言又止,看了看她又看看瑞棠贝勒,一脸不忍又为难的模「可 是什么?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们的感情就像亲姐妹般,没什么不能说的。」初睛填笑道。
「我……我……」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唉呀,我不会说 啦!
还是让瑞棠贝勒告诉你吧:」
初晴轻搂蛾眉,将视线投注在瑞棠身上。「不知瑞棠贝勒今日找上奴家所为何事? 」她以为小青之所以难言是因为顾虑瑞棠。
瑞棠痴痴地望着初晴好半晌,至今他们不太能接受她是他亲妹子的事实;多日不见,他对她的思念竟未因此事实而稍减,反而更增添了几许愧疚、怜惜之情。
「别对我这么生疏,睛儿:我们毕竟是——」他苦笑地想道出两人关系,却教初睛 骤然打断他的话。
「别说出来!」她的脸色沉凝,神态矜淡,「我从没想过要认祖归宗,更不想和颐亲王府攀上关系,这称谓就免了吧!」
瑞棠痛苦地开上双眼,沉默了片刻,他才张开眼说道:「我知道你恨阿玛、额娘, 甚至还有我及宝明,但我今天来是因为非得告诉你一件事不可!」
初晴倒也不忍拒他于千里之外,「你请说吧!」
瑞棠环顾左右,瞥见随侍在一旁的小红和福伯,「我们借个地方说话吧,我不希望 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