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竞风立即趋向前去,一把搂住她。「小云,我们应该坦然相对。」他温柔而坚决地说,眼底满是怜惜。「这些年来,你不断被这件事困扰着,唯有坦诚面对这件事,说出你心底的感受,尤其是你不愿提的部分,你才能真正获得解脱、走出阴影。」
「我……我做不到!」她头也没抬地直摇着。
「你做得到,唯有谈开了才能解开你心中的结。」
「不!我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件事。」她小声地哭着。
「为什么不愿让我知道呢?」他温柔地询问。「你以为我会因此责怪你、嫌恶你吗?」
方默云被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所吸引,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可是……在法院判决时,继父的律师说是我勾引……」
「这种情形我了解。」虽是温和地说着,然而,他心底却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她那该死的丧尽天良的继父以及那个睁着眼说瞎话的律师,他希望他们一并下地狱去。
言 他轻抚着她的背脊,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情 方默云偎着他,开始幽幽地说道:「我十二岁那一年,母亲嫁给了继父。他是个香港的商人,没多久,母亲就带着我和哲勉,跟着他到香港去……」
小 她的眼神幽忽地望向远方,往事历历在目。
说「刚开始,我们还过得不错,可是,没多久,继父因为生意失败,赔尽所有家产而变得暴躁易怒,他开始酗酒,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母亲为了保护我们,常常首当其冲,渐渐地,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独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起来,双眸已盈满了泪水。
家 好半晌,稳定情绪后,她才又继续回忆道:
「我十七岁的那一年,有一天晚上,他照常喝了酒,一回家便把我从床上揪起来……他对我拳打脚踢,还想侵犯我……那时候母亲正卧病在床,而哲勉已经吓坏了,我忍不住开始尖叫,可他并没有住手,他的力气好大……我觉得好痛苦,身体无法动弹,后来邻居有人闻声撞开门冲了进来……」
耿竞风的脸色已然冷沉,且透着一股阴沉的怒气,下颚的肌肉不住地抽动。他一向痛恨暴力,但此刻,如果那个卑鄙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会毫不迟疑地打得他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外加肋骨断好几根。
一边愤恨地想着,他一边温柔地将方默云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秀发。
「虽然他被迫停住……可是,也已经夺去了我的纯洁。在法庭审判制裁之后,肮脏与罪恶感的意识深埋在我心底,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我被带到众人面前时,那些人打量我的眼光。」方默云心有余悸地说着。
香港的法律制度沿袭自西方,犯罪者仍享有法律的保护,法庭会帮他找辩护律师,再让他接受审判。
耿竞风心疼地拥紧她,温柔地抚慰着她。「难怪你对夫妻间亲密的行为那么恐惧,只是,你为什么不愿坦白告诉我呢?」
方默云垂下头,低声回答:「我……一想到要让你知道这件事,心里就很痛苦。」
他了解地点点头,将她搂得更紧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把它忘掉吧!别再让它影响你未来的生活。」
停顿了一下,他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呢?」
「那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你。第一次和你见面时,我就觉得你很稳重,又有绅士风度,对我也不会动手动脚的……所以,我才嫁给你。」
「你认为我有绝佳的自制力?」耿竞风自嘲地勾唇轻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我的自制力一碰上你就全不管用了。」
方默云的脸瞬间涨红,「不!都是我不好,其实……我并无意躲避你,更不想伤害你,只是……每次你一接近我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颤抖,并且抗拒你。」
「那是自然的反应。」他体贴地道。「因为你的身心曾经受过严重的创伤。如果你早些向我说明,我们就不会彼此折磨得这么痛苦。」
她疲乏地点点头,「和你结婚是我的错,我很清楚自己在rou体亲昵方面的恐惧,因此我一直不敢谈恋爱,更遑论谈及婚嫁,可是,我又觉得和你结婚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我才答应嫁给你。」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神色忧凄地睇了他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我常常想,如果让你知道这件事,你会对我抱持什么样的看法,我很怕……在法庭上,那些人用怀疑、好奇的眼光注视着我,那情景常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像是恶梦般笼罩着我……」
「现在还会这样吗?」他关心地问。
「是的,有时候。」
耿竞风轻抬起她的下颚,爱怜地注视着她,柔声问:「我己经知道全部的情形了,你认为结果怎么样?」
「结果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她老实的回答。
他轻笑了声,「我不是说过吗?把事情说出来对你会有帮助的。」
方默云低垂着头,微微红了脸,「我从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我不敢相信会有好的结果……我怕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好感。」
耿竞风再度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注满深情的眼眸。「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完全的女性,别让恐怖的回忆使你的成长停顿了,你也不希望一辈子活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下吧?」
方默云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清澄莹亮的眼眸微绽着光芒,她略带羞赧地说:「我也希望能够如此。」
「这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蛋,「首先得让你的心情稳定下来,好了,现在你也累了,歇息一下吧!」
他温柔地放倒她,自己随后在她身旁躺下。他的双臂自她身后环住她,让她偎在自己胸前,他的脸庞微靠在她颈项间。
「好好睡吧!什么都别去想,你是安全的。」
他的声音低柔而温暖,抚慰了她不安的心灵,她轻叹了一口气,放松地依偎着他强壮结实的身躯,缓缓地坠入梦境中——
临入睡前,方默云意识模糊地想着,这是她头一次在床上被他紧紧抱着,没有恐惧,也没有颤抖,相信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一觉醒来后,方默云下意识地摸摸身旁的床位,耿竞风已不在床上。
她迅速地爬下床,看了一眼壁上的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窗外依然是晴空万里,远远望去,海滩上的人潮比早上时还要多。
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她很快地回过神,换上一件淡紫色的无袖洋装,再搭上一件白色小罩衫,便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间,找寻耿竞风的身影。
不知怎地,醒来后发现他不在自己身边,她竟然感到一股惊慌和寒冷,她的身体还残留着在他怀抱里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她在厨房里看到了夏安,便以简单的英语向她询问耿竞风的去处。
夏安回答的更简洁,只说他出去了,其余一概不知道。
方默云有些失望地怔愣住,随即缓步往屋外走去。
她不知不觉地往海边走去,和煦的微风轻拂,吹动她的长发和裙摆;远方的天空开始染上金红的色彩,碧蓝的海面因此而波光粼粼。
眼前美丽如画的景色,让她的心情舒畅了些,她走入游客如织的威基基海滩,听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以及海浪的拍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