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他人不在台北,她就有时间趁下班时去剪头发、买年轻衣服的,可是她没有。那她每天下班都在做什么呢?怎会忙到去办这些事的时间都没有?啊……是了,她都直接回家,等他的电话,等不到就发呆,任自己愈来愈哀怨。
是不是比男朋友年纪大就没有撒娇耍赖的权利?比方畅大个几岁,是不是一定要表现出成熟大姐气度?
她是比方畅大,可却不代表二十八岁的她已经有足够的成熟了呀!她想,不管她五十岁还是一百岁,在爱情上的表现永远不会成熟的。只要她的情人是方畅,她就想跟他朝夕相对,想时时看着他,就算是闭眼睡了,也想要栖息在有他的气息里。
她好想任性!好想他!她可不可以不要体贴?
可是……如果下体贴的话,方畅会不会讨厌她?
唉……这就是她不敢打电话给他的原因了。她知道他在忙,就像她在上班时方畅也不会打电话来打扰她一般,她也不会在他忙时打电话去烦他。于是只能每天每天煎熬的等着下班、等着晚上十点的到来。
王攸贞这几天的安静,让办公室的上班气氛不知怎么的变得好严肃;大家平常还会开开玩笑的,但这几天都好认真在做事,屁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因为王秘书还是一样的工作态度,对人还是温和有礼,但大家就是变得很戒慎就是了。连她的顶头上司周劭都尽量在回避她,常常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喘大气。
现在他正在跟方畅通电话,忍不住抱怨起来——
「方畅,台中的天气怎样?」
「阳光普照。」那头不太理会他。
「我们这边一直在下雨。」
不理他,迳自做着手边的事。
「我们办公室里也有一片好大的乌云。」周劭气息奄奄的说着。
「哦,世界奇观。」
「这王秘书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她这几天很没有精神,真是愈来愈像机器人了,可就算是机器人吧,也是得加汽油或充电的,我看她现在比较像电力耗尽的样子。你想她会不会是觉得在我手下做事真的很没有意思,所以想回『长富金控』工作呢?」
攸贞这几天很没有精神?方畅停下手边的工作,问道:
「别的部门这阵子还找她麻烦吗?」
「口头上酸个两句是在所难免,但我看王秘书根本没把那些吠叫当回事。你愈对抗她,她愈有精神。我猜呀……」好小声的说着八卦:「她八成是被男朋友抛弃了才会这样失魂落魄。」最伤女人的,莫过于感情了。这是他周大师观察多年的权威心得。
「别胡说!」方畅在那头低斥。
「我哪有胡说!你小子没什么感情经验又不看世界各国偶像剧补强,所以你不知道啦!我这个论断是很权威的,没你反驳的空间。」
「周劭,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王秘书绝对没有失恋。」
「唷!你又知道了!我告诉你——」
「不用告诉我什么。」打断他,问着:「你现在有空吗?」
「很忙,忙着闲,也闲到发慌。要做什么?」
「麻烦你去帮我买一束花……」
「那没问题!要花,我朋友的花店多的是。你要做什么?要多少?要剑兰还是白菊?要玫瑰还是百合?要不要出动花车?要不要音乐?」
「不用。你请你朋友送一束正常、普通、平凡的白玫瑰花到你公司。」
「白玫瑰?你要送我?今天是我生日吗?」周劭一头雾水,还在搞不清楚状况中。
「你想得美,当然不是送你!」方畅笑骂,「反正你先请人送来就是了。然后等一下我会传一张纸条到你私人传真机,烦你裁一裁贴在小卡片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送谁?不会是女人吧——」最后一句,叫得像被雷劈到。
「当然是送给女士,难不成还真的送你?」
「方畅!你你你、你你你……不会是在追求女人了吧——你耶!曾经被女人追到吐的家伙耶!你不是有厌女症?你不是四十岁以后要出家当和尚?」
由着周劭去胡说,方畅迳自道:
「玫瑰多久可以送到?」他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分。
「二十分钟之后。」周劭嘿嘿低笑。虽然还在说电话,不过他已经腾出另一手在打电话给花店了。
「那多谢了。」方畅道。
「喂,你到底在追谁呀?你现在不说,等一下我看到传真过来的东西还不是会看到,我要帮你送花也还是会知道。」
「我——」
周劭很亢奋的打断他:
「等等,我先猜一下!是不是我们公司公关部的倾城名花?还是业务部的那朵火焰玫瑰?还是……喂,老张!快,扎一束半开的白玫瑰过来,九十九朵就好了,配色嘛……就白色的玻璃纸加金色的包装纸,花上面洒一点金箔。快送来,对!尽快,再见!喂喂喂!方畅,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你继续亢奋,我不打扰你。」说着就要挂了。
「别啦!方畅!你说一下嘛!是谁啦?」苦苦哀求。
「王秘书。」大方的公开答案。
「什么王秘书?关她什么事?我们不谈她了啦,多无聊。你这件事比较有趣,快说吧,我听着呢!」
没救了!收线。
「喂喂喂!方畅!方畅?怎么挂了?没义气的!」留下电话这边的人迳自碎碎念。耐着性子等传真过来,哼!总会看到的,你不说也没关系!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打动方畅的铁石心?这方畅,有心上人也不说一下,真是太没意思了!亏自己每次恋爱时都有跟他说,一点也不藏私,这人怎么也不会公平一点?
铃——
来了!传真过来了!
周劭跳到传真机前,屏息以待着。
是谁?是谁?是他家公司里的谁?谁这么有本事得到方畅的心?
「咦?攸贞?谁是攸贞?」周劭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好熟的名字属于哪一个人所有。
忍不住的,他习惯性的就要打内线到外头找他的超级秘书问问——手指按下去的同时,脑袋瓜也轰隆隆的想起来了——
攸贞……不就是……王攸贞?
王攸贞……不就是……他的……超级秘书——
不、不、不……会吧?
「我是王攸贞,请问副总有什么吩咐?」
「王,王秘书……你真的、真的叫做……王攸贞吗?」周劭大受震撼,于是问出这个很蠢的问题。
「是的,我叫王攸贞。『王秘书』这三个字,只是在我的姓氏后加上职称而已,并不是我的姓名。」好冷淡的声音,冷得让人怀疑阳明山又飘雪了,而且还一路飘来周氏二十二楼的样子。
周劭手忙脚乱的关掉通话器,整个人都吓得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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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花。
送花小弟谨慎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这个办公室里的人为什么要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他?是他穿得不得体吗?还是这花有问题?
「小弟弟,你送花来给谁?」负责接待的女职员小步跑过来,以非常小的声音问着。
「我们老板说这是一位叫做周劭的先生所订的花。可不可以麻烦你签收一下?」
啊!是老板亲自订的花?
「哦,好的。」接待小姐马上找来一枝笔签名。打发走送花小弟后,她马上跑到上司的办公室门口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