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陶醉于自己构筑的美好未来,以至于忽略了周冰瑶一直默然不语,紧抿著嘴唇,方寸间挤满妒火,眯起的眼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姊,你真的相信爱情、相信婚姻吗?”
“啊?”段立莲有些困惑,不明白她因何如此问。
“我不是要泼你冷水啦!只是--”周冰瑶扭绞著手指,显出无辜的样子。“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也许是我从小在我爸妈和那班亲友身上所看到的千疮百孔的婚姻,使我无法相信结了婚就可以过著向往中的生活,好比童话故事里的圆满结局。”
“冰瑶,我们对于末来发生的事无法掌控,但也毋需提前忧虑,怕东怕西的,难道一辈子不结婚吗?”段立莲轻快的回答她。
“可是珞珞也说过,她爸爸那么老实的人都会外遇--”
“那是她父母之间的问题,亲如子女也未必能真正了解内情。”段立莲客观的说:“当然,对配偶不忠实是可耻的,只是,我们很难去要求别人或试图改变一个人 我们能做的,是警惕自己别犯同样的错。”
“你一辈子都会对陈大哥忠实吗?”
“这是当然的。”
“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周冰瑶穷追不舍地问。
“应该说,我是对我的选择有信心。”
她是那么沉静而充满自信,因为她找到了一个值得她倾心相爱的男人,而她预备将自己身心及满腔爱意都交给他。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所能遇到最幸福的一件事,而她轻易地拥有了。
周冰瑶著实不服气,她再也受不了看著段立莲永远散发出快乐的光辉!会不会有一天,段立莲的双眸里也染上忧伤的色彩,甚至是绝望?
买完了东西,又在附近逛了逛,直至天将黑才走回别墅,因为周冰瑶说:“这里空气好,不像市区从早到晚乌烟瘴气,多走一走有益健康。”
段立莲充分享受了三温暖,换了一件色泽轻柔的淡紫色洋装,走进厨房正好瞧见周冰瑶面色不悦的关上手机。
“怎么啦?”
“珞珞说她妈叫她回去一趟,她晚点才会来。”
“那我们先吃吧!不用等她。”
“当然不用等,是她不守信用。”周冰瑶没好气的说。
“别计较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用过晚餐,换段立莲洗碗,周冰瑶去洗澡。
“姊,你调两杯鸡尾酒好不好?”
她们都喝不来烈酒,却常在夜里一人一杯鸡尾酒,一边聊天边看电视。
这晚等到九点多,仍不见尤珞珞现身,周冰瑶打手机过去也没回应,她们才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安。
“会不会在路上出事了?”
“别乱说。冰瑶,你晓得她家的电话吗?”段立莲冷静的问。
“我怎么会知道?我连她家在哪里都不晓得。而且,她如果还在家里没出来,应该会通知我们才对。”
“好了,我们再等一下吧!”段立莲安抚道。
“姊,我想再喝一杯。”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不过,段立莲又调了两杯酒,然后去上厕所。
第二杯喝到一半,周冰瑶的手机响了。
“喂喂!尤珞珞!你在干什么啊?什么--引擎坏了,要我去接你--你不会坐计程车过来--叫不到车子?你真麻烦耶!好啦!你现在在哪里--哦!我记住了。”周冰瑶关上手机,呼出一口气。“姊,你的车子借我。珞珞的车子抛锚,又忘了带手机,走了一大段路才借到电话,她要我马上过去接她,否则可怜的尤大小姐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才刚拿到驾照,还是我去接她吧!”段立莲不放心的说。
“你怕我把你的车子弄坏啊?你总要给我练习的机会嘛!”
段立莲不好再说什么,把车钥匙给她。而且,她感到头有点晕晕的,心想,她不该再喝第二杯的,她酒量一向很差。
听见车子开走的声音,她茫然的想,冰瑶应该会顺手把大门上锁吧!她走进主卧室,钻进被单,浑身充满慵懒的气息,心想,先休息一下等她们回来,然后,她便合上眼睛投降了。
她浑然不知,过没多久,有人悄悄潜进屋子,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有人煮食过的模样,只留下一只酒杯在床头上和一支别墅大门的钥匙。检查清楚没有其他遗漏的地方,又悄悄地走了。
一辆酒红色的流线形小轿车突然停在路旁,驾驶的女孩把脸埋在方向盘上喘气。
一旁的时髦女孩拉长了音调说:“怎么?你后悔了?”见对方没有回应,她又恢复了令人熟悉的嘲讽语气说:“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假使你后悔了,现在回头收拾善后也还来得及,但从今以后,你必须将你脸上的阴沉表情除去,别再对我哭诉命运对你不公平。当然,如果你决心做了,就不能后悔,一旦过了今夜十一点,你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驾驶座上的女孩用快哭的声音问。
“没有。”时髦女孩的声音竟然还是如此镇定且理所当然。
“你真冷酷!”
“少来了!要是你敢做不敢当,就别妄想窃取别人的幸福。我只负责提供计画、场所和人选,要不要做可全看你自己。”
“我--害怕。”
“你是害怕良心的苛责,还是害怕事情拆穿后,你的下场会很惨?”
“都有。”驾驶座上的女孩心中涨满忧虑,几乎快崩溃了。
“哼!也难怪,你没干过坏事,对她的感觉是又爱又恨,所以现在的你既矛盾又痛苦。可是我提醒你,幸福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端看你选择哪一边,而且,不许后悔。”
“我知道,可是这个办法--”
“有点毒,是不是?”时髦女孩的脸色倏地暗下来,但她的语调未变。“你最好永远记得,这是你决定要做的,不是我。”
驾驶座上的女孩没来由地冒出一阵火气,“你没有丝毫同情心吗?”
时髦女孩的语气一变,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令她瑟缩。“要是你打算现在就把一切责任推给我,好减轻你的罪恶感,我命令你立刻将车子掉头,取消这次的计画!”
“你有另一个计画吗?”驾驶座上的女孩可怜兮兮的问。
“没有。而且我打算跟你绝交,免得日后被你拖累。”瞥见她震惊的表情,时髦女孩不露一丝情感的说:“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你若想走同头路,已是最后的时限。”
驾驶座上的女孩苍白著脸,用手压住太阳穴。她在期待什么呢?她悲哀地想著。又要做好人,又想盗取别人的幸福,岂不两难?
“十点二十八分,快下决定!”
一个想像电光石火般闪入驾驶座上的女孩的脑海里--被著白纱的女人不是她,挽住俊儿郎臂弯走向幸福红毯的是那位莲花女子,而她,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啜泣、懊悔--不、不,她也想在众人面前炫耀她的好命。
“十点三十分,没时间了。”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当她们的视线相遇时,驾驶座上的女孩又觉得有些心虚软弱。“那个人选可靠吗?”
“呵呵!你担心的永远是你自己的利益,多么酷似我呀!所以我们才会变成朋友。放心好了,那个男人明天一早的班机飞美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而且他的生活圈子是你们没机会亲近的,所以拆穿西洋镜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