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凡轻松自在的坐下来,随意打量这间大约四、五十坪的公寓套房,客厅地上铺的是满天星花岗石,搭配红皮沙发、玻璃茶几前面则是订做的电视柜和两座对称式的玻璃展示柜,绽放客厅温润敞朗的家庭气氛。展示柜里摆放了许多精致可爱的小东西,动物瓷偶、民俗娃娃、迷你屋、造型腊烛、水晶小钟、银质相框……
李飞凡打开玻璃门,取出相框,那是一幅全家福相片,如果他没搞错,坐在段立莲两旁的是欧中原夫妇,后面站著一对兄弟,应该是她的表哥。看日期是两年前过年时在欧家拍摄的,大家都穿著喜气洋洋的新衣。由段立莲刻意将它摆放在明显的位置看来,此帧照片对她一定具有相当的意义。
尚未正式见面,李飞凡便对欧中原夫妇有了一百分的好印象。多么善良忠厚的人啊!将外甥女视如己出。
“你是谁?”
一道咄咄逼人的女声入耳。李飞凡早已瞥见周冰瑶开门进来,手里还捧了一束玫瑰花。
“你又是谁?”他挑高了眉反问,装作不认识她。
“这是我家,怎么你倒反问我?”周冰瑶故意鸡蛋里挑骨头的打量他。哼!长得十分英俊,穿西装打领带,标准白领上班族的架式,想不到段立莲这么快又有了男朋友。不过,听管理员说他们是坐计程车回来的,可见这男的没什么钱,英挺出众的仪表大概是装出来骗女人的。
可怜的姊姊,不得不降格以求!周冰瑶略为舒坦的想著。
“奇怪,这里明明是立莲的家--”李飞凡对她投以费解而冷傲的目光。就是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玩弄了自己亲姊姊的清白。
“我是她妹妹,我叫周冰瑶。”她不耐的打断他的话。原来这男的是看上段立莲有房子,真现实!
这时,段立莲慢慢走回客厅。“冰瑶,你回来了。哇!好漂亮的玫瑰花,你买的?”
“才不是。是思阳陪我去办休学,还买玫瑰花送我,安慰我不要为了休学而难过。对了,他下午要带我去见他爸妈,你笑什么?”周冰瑶横眉怒视李飞凡,这个贪图有房子陪嫁的男人竟敢这么嚣张!
“飞凡,别这样。”段立莲明知周冰瑶撒谎也不戳破,毕竟陈思阳才刚与他们分手。“冰瑶,我不是劝你不必太早办休学!可以读完这学期--”
“是思阳的意思,他希望我待在家里好好安胎!千万、千万不能伤了他的宝贝儿子。”周冰瑶自我陶醉道。
李飞凡哈哈一笑,双眸戏谵地闪烁著。“原来你怀孕了,恭喜、恭喜!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要你管!”周冰瑶不屑回答他,却好奇的问:“姊,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她要赶快告诉陈思阳。
“他叫李飞凡,我们快结婚了。”段立莲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周冰瑶咋舌。太快了吧!她懂了,段立莲自知已挽不回陈思阳的心,也为了赌一口气,只好慧剑斩情丝,赶著结婚给陈思阳看。
李飞凡自嘲地道:“而且是公证结婚,你满意了吗?”
“你也太随便了吧!”周冰瑶瞪他一眼。“姊,你别赌气啊!连一个庄严而隆重的婚礼都没有,这种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虽然她很庆幸一举歼灭情敌,但一个隆重的婚礼代表了幸福,更容易教陈思阳死心。
“你管好你自己的婚礼吧!到时候我和立莲会去见识一下何谓庄严、隆重的婚礼,等著大开眼界。”李飞凡眼神犀利的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等著瞧吧!”周冰瑶一副张牙舞爪的表情。
段立莲看傻了眼,李飞凡和她妹妹是夙世仇敌吗?为何第一次见面便针锋相对,对彼此充满敌意?
“冰瑶,谢谢你关心我,可是我们并不看重仪式。”她轻声细语的说,和缓一下僵硬的气氛。“飞凡,我把徽州出产的墨和砚台送给伯父,会不会太失礼?”从方才的交谈中,她知道他父亲是有名的国画家,说不定有自己惯用的产品。
“爸爸会乐死了,你这叫投其所好。”
“我也是借花献佛。舅舅从大陆买回来三套,我和两个表哥一人一套,其实也是摆著装气质罢了,根本没用。”
“他们就是你的表哥?”他把相框还给她。
段立莲点点头,把相片搁回原位。“这是我仅存的最后一张全家福相片,之后大表哥就结婚搬出去了。”
李飞凡深明世故,知道大多数男人结婚后会重妻子而红手足,因需同床共枕恩爱深,再也没有比睡在自己身旁更重要的人了。
“我们走吧!”他伸臂环住她肩膀,感受中的男女一样。“等我回去取一件琉璃艺术品,再去拜访舅舅。”
“你怎么知道舅舅喜欢琉璃?”她在本能换上高跟鞋。
“相片的背景有照到。”李飞凡深沉的眸子扫遍她全身,替她挑了一双低跟鞋。“你穿这双。”
段立莲马上明白他的用心,她乖乖的换鞋,心理微甜。
等他们一走,周冰瑶即刻拨陈思阳的手机,提醒他下午别忘了开车来接她,并大肆渲染段立莲以最快的速度另结新欢--
一星期后,李飞凡和段立莲在地方法院公证结婚。
虞海北和沈圣梅当见证人,欧中原夫妇合家观礼,男方则只有李清云出席。
之前李清云曾提及该知会邱红叶一声,李飞凡却马上变脸,“我就知道你想发喜帖给她,所以我宁愿公证结婚,并且不宴客。”
后来,他也不管段立莲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强拉起她走出父亲的家。
欧夫人则心疼段立莲的婚礼太草率了,在李飞凡登门拜访的第二天就买了机票直飞香港,帮段立莲带回一件白纱小礼服,此刻就穿在段立莲身上,衬托出新嫁娘的灵秀雅致,和不胜楚楚的动人韵味。
两位亲家翁--李清云和欧中原倒是一见如故,一个是艺术工作者,一个是鉴赏家,一聊开来便像栓不紧的水龙头,话题源源不绝。从法院出来直接到饭店聚餐,席间全赖两位老先生暖场,气氛才显得融洽。
饭后,李飞凡自己开车载新娘回家。位于李氏企业大楼的顶楼上百多坪的豪华住宅,有专用电梯直达这盈溢著饭店般的质感、连呼吸都很华丽的顶级住所。
一路上,李飞凡沉默不语,段立莲也提不起劲逗他开口说笑,一对被命运之神强行撮合的夫妻,各自努力隐藏心中的不安。
严格说来,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今后却是彼此生命中最亲密的人。
当段立莲躺在主卧室的大浴缸里享受泡泡浴时,一直在想著发生过的事情,迷迷蒙蒙的景象不停地涌入脑海,挥之不去。只因一夜的阴错阳差,使她的生命掀起了全然不同的变化,她因而变得谦卑,不敢再大言不惭的说“命运操之在我”,实在是半由天数半由人哪!
李飞凡改变了她,使她面对不同的婚姻生活。她已不再恨他,虽说还谈不上爱不爱,却已经开始欣赏他,因为他敢做敢当,从没想过推诿责任,虽然他有些行为放纵,但已答应她婚后会收敛。
“想到他向舅舅提亲时所瞎掰的谎言,她便觉得很好笑。他说:“我对立莲是一见钟情。我有一年的时间不曾走进电影院,那次心血来潮去华纳威秀影城,看到立莲在等人,我眼睛一亮,当场下定决心要追求她。自然,我明白她是有男朋友的,但陈思阳和她算是近水楼台,所以我不以为那就是真情真爱,可坏就坏在我很忙,没办法天天向她献殷勤,才教陈思阳有机会向立莲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