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现在的我是幸福的……。
「瑞祤,」他犹豫似的开口,「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想──」
话没说完,就车子划开雨水的声音给中断了。
停下的车内走下一个倜傥身型,撑着伞大步的向着我走来,神色在看见我身侧的人时陡然一变,深沉地拧了下眉。
我略觉尴尬地看着他们对峙般的眼神。一时间,没什么人的廊下就看见三个男人静默站着,形成一种怪异的沉默。
「很久不见了。」客套的招呼话,先是由致中口中说出来的。
「……确实很久不见。」与他的泰然比较,黎靖伟的声音显得冷而生硬,让我觉得有些怪异。
他一直是长袖善舞,对任何人都能从容应对,所以印象中,我从未见过他这般不自然的态度──他这样,会是因为我跟致中站在一起的关系吗?
他是不是误会了?我有些忐忑不安,但却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僵局。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见致中这么开口,我霎时松了口气地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他就微微点点头撑起伞离开。
我想我以前是喜欢他这一点……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在我感到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帮我解开僵滞的气氛,让人直接就感受到那种温柔体贴。
回过头,我陡然发现黎靖伟的神色很不对劲,仿佛比天气更加阴鸷般地瞪着我。
「我……」我霎时想要解释,但开了口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解释的,只能又僵在当场。
「你想说什么?」他声音有些冷硬地问。
「唔……。」我迟疑了下,终究是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回事务所吧。」
他神色没有改善,但伸手将我箍入了伞下;手臂上僵硬的气力让我有些疼痛,但诡异的气氛却让我没说什么地任由他把我送上车。
异常的沉默,就好象是暴风雨的前兆一般,一直到回了事务所还消散不去。
第十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用在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合不合适,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眼看明天就是期限了,可我心情却是糟糕透顶……或许有那么一些是跟两天前遇见致中有关,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黎靖伟。
如果我的心情是阴天,那么他看起来大概是倾盆大雨;不只弄得他自己一身湿,连带其它人都不好过。
原因很明显的是因为我,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开这种困境。难道要我突然跑过去跟他说,那天只是偶然遇见聊了几句,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错过了时机,还真是难开口哪!我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将计算机里的图文件存盘准备出去办事情。
正当起身准备拿起外套时,我突然听见里头的办公间传来争吵声,然后砰地一声巨响,管纪威带着阴鹜的神情咚咚走了出来,啪地一声把图纸往制图桌上丢。
「看什么!?」他狠狠地一瞪楞住的我,「说到底,还不是你──」
「喂!别乱迁怒。」谌芩慧的嗓音从另一头飘过来。
「我哪里说错?」管纪威不以为然地一瞪,一点儿也没打算松口,「除了他还有谁让里面的老大心情不好的?」
我僵了僵,有些心虚又无奈地转开头去。我知道黎靖伟变得易怒是因为我,但是我从没遇过这种情况,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果然,职场跟情场,还是不要混在一起比较好……吧?
「墨白不在你就敢说得愉快啊?」谌芩慧冷冷一笑,轻柔地道:「我看我打电话给他好了。」
「……啐!」他看似不甘愿地忿忿一啐,用力摊开图纸开始修改。
尴尬的情况让我踌躇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我才吸口气拿起外套跟公文包往外走去。
身后的门再度砰地打开,我回过头,看见黎靖伟站在门边,脸色不善地冷声问:「你去哪里?」
「我?」好明显的不悦令我呆了一呆,「我去公会。」
「我送你。」他说着抓起自己的外套跟钥匙,不由分说地走了过来抓着我的手臂就往外走,害得我啷呛了下。
「Allen!」谌芩慧突然叫了一声,终于让黎靖伟停下脚步;虽然没放开手,但已经让我松口气,站稳了看向他们两个。
「你别乱来。」她站了起来,一脸警告地瞪着抓住我的人。
「我做了什么?」黎靖伟回头,露出一如往常的诱人笑容,但却让在他身边的我觉得发冷。
看来他的心情不只是倾盆大雨,可能还外带下冰雹……而且这冰雹,八成是要下在我身上的。
「等你做了就来不及了。」谌芩慧叉起手,一脸凝重,「你不要忘了是你自己愿意在那种情况跳进去的。」
那种情况?她说得我一头雾水,但看见身边的人脸色陡变,霎时冷凝的气氛让我没有勇气开口去问。
「……我自有分寸。」黎靖伟终于开口,然后又把我扯着向外走,但手臂上的力道已经轻了一些。
他不是要带我去别的地方吧?车子开了过来,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上车,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开看向车外。
要说些什么吗?我很想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两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好陌生,陌生得让我不知所措,无法开口说话。
车内好长一阵沉默,看他确实是开往市政府后,我松了口气,再度瞥向他所在的驾驶座。
「你…..」我看着他有些绷紧的侧脸,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开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不知道?」他瞥了过来,眼神冷而犀利。
「嗯……或许、知道一些。」应该……还是跟致中有关吧?
「是吗?」黎靖伟面无表情地答着,手打了方向灯就转右靠在路边按下临停灯号,看来是打算要跟我谈话了。
我解开安全带方便侧身看他,两人沉默了半晌后,他才前倾身躯半撑在方向盘上看也不看我地低沉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因为致中?」我有些碍口地回答。
「你还是很习惯叫他的名字。」他冷冷一哼,声音中有很明显的嘲讽意味,「你知道的那一些,就只有他吧?」
我抿了下唇,瞬间有一些些地气恼。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对致中还余情未了吗?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问就给我定了罪!?
也许是因为我没说话,他似乎更加森冷笃定,「还是他比较好吗?」
「你在说什么!?」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我迅速反弹质问:「我不过是刚好跟他遇见聊了几句,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对他还有留恋。」
「我的行为?」他批判的口气让我气起来了,如果不是在车子里,我一定跳起来指着他骂,「我什么时候做过让你这样认为的事情?」
「你看他的眼神。」
「眼神?」我登时错愕了一下。那天我不过对致中表示一下感激跟礼貌,有没有恋爱的感觉我自己清楚得很,他凭什么单用一个眼神定我死罪?
我反复深吸几口气,要自己冷静下来,「单凭一个眼神,就表示我还爱他?」
「……你肯跟他同居,却不肯答应我。」他自嘲一笑,颓丧似的爬了下头发,「这很明显了不是?」
「这是两回事啊!」情况完全不同,不能这么比较!
「对我而言是一回事!」黎靖伟倏地回头狠狠地逼视着我,直把我逼靠在车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