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陆维翔若有所思。“做生意也是这样,商场上总是瞬息万变……”边说,他还边只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一副体会深刻的模样。
漪洁看他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笑什么?”陆维翔板着脸孔,看起来却不怎么可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这……”漪洁抓着被子的拳紧紧握了下,心情复杂极了。
“有那么难吗?喜欢?不喜欢?”陆维翔抱着双臂斜睨着她,就是不明白这两个闷葫芦怎么进展那么慢啊!
“这跟你……没关系吧?”她不懂为何他对她如此咄咄逼人。
“嗯……有关系的唷。”陆维翔边说,边站起身来,突然凑到她身前,附在她的耳边。“假如……我说我也喜欢你的话?”
漪洁一愣。“什么?!”
就在那一秒,当她以为陆维翔会做什么的时候,他却把头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她的点滴管。“奸像快滴完了,我叫护士小姐来。”他回身,叫住了一个正巧经过的护士小姐。
那护士上前,笑着对漪洁道:“男朋友来陪你啊?好贴心呢!”
漪洁有些尴尬,然而陆维翔却没什么特殊反应,气定神闲的模样宛如是事实一般。他站在点滴架旁看着护士小姐俐落地拔针,然后将棉球按在漪洁手臂的针孔上,再贴上透气胶布。
“好了,待会儿请到柜枱拿个药。”
“你可以自己下床吧?”陆维翔道:“还是要我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漪洁下意识连忙拒绝。
天啊!她都快被搞迷糊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搅乱她的心呢?老天爷觉得她现在这样还不够惨吗?她在意的人明明是陆维希啊,陆维翔没事跑出来搅局做什么?
“你高兴就好。”陆维翔不在意的一挑眉,道:“拿完药以后到门口来,我先去开车。”
“等、等一下。”漪洁忽然叫住他,她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拿自己寻开心。
“唔?”陆维翔回头。
“你……是开玩笑的吧?刚刚……”漪洁干笑着问道。
陆维翔表情微微一变,像是莞尔。“是开玩笑的啊!”
漪洁闻言,表情顿时一松。“是、是吗?”吓死人了!她还以为……毕竟刚刚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啊!
看着她那种反应,陆维翔觉得很有趣,于是再度补上一句。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刚才的话也有可能是骗你的唷!”
“啊?!”漪洁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头晕目眩到不行。“我……我觉得我的感冒又加重了。
陆维翔见状忍不住右手握拳捂在嘴前大笑了起来,他那种笑法,是漪洁从来没见过的……
不是微笑、冷笑、苦笑,总而言之不是那种淡淡的,仿佛在抑制情绪或有所伪装的笑,而是一个真真切切开怀的笑。
“什、什么嘛……”她真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苦恼,她的困惑有那么可笑吗?有吗?
陆维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
“我去开车,可别趁这段时间逃了啊。”
语毕,他转身向门口走去,留下漪洁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好丰晌才想起要反击似的低吼了一句。
“谁、谁会逃啊!”
第六章
从那之后,陆维翔开始十分频繁地出现在漪洁的生活里,来到她所工作的小森林点心坊,虽然常常只是买个点心,甚至也没交谈就走了,但还是引起了同事雪华的怀疑。
“他明明知道你在内场做事,又不是柜枱小姐,根本说不上话,为什么还老是跑过来?”
漪洁答得倒从容。“你怎么不想,是我们的东西好吃,所以他才会变成常客呢?”说这话时,她正努力揉着桌上的一坨面团,这是耗时又费力的工作,常常做一会儿就满头汗了。
“嘿,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雪华吃味地道,看了看外场。“啊!有客人来了,我先出去……”
雪华一个旋身离开了厨房,漪洁手上的动作随即变慢了。
那天在医院里,他近乎戏弄似的“表白”,这一刻想起来还教她觉得恼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
“叫人不知所措。”她轻叹了一口气,令她烦恼的不只是维翔而已,她真正想见的人,其实、其实是陆维希啊!可是,他大概以为自己在生气吧?好些天没联络了,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藉口去找他,明明诊所离这里这么近,她却连经过的勇气也没有,实在窝囊极了。
“怎么啦?”背后忽传来朵拉的声音。“带着不好的心情揉面,做出来的东西可不会好吃唷!”
漪洁闻声回头。“老板……”
朵拉笑笑地走到她身边。“怎么啦?最近你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其实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我下是说过了吗?心情不好,连带影响身体的感觉,感觉一不对,做出来的成品就会有差别,虽然有人认为是牵强的说法,我倒觉得很有道理。
“我明白了。”漪洁低下头,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朵拉见状摇了摇头。
“又来了、又来了,老是这样可不行哪!”
“嗯……”
“我问你,你喜欢这一行吗?”朵拉忽然扯开话题。
“当然喜欢啊!”漪洁答道。
“如果很喜欢,当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是应该感到很快乐的吗?全心去感受那种满足,即使流汗也不觉得难受吧?”
“嗯……”是这样没错。
“那么对待别的事情也是一样的。”朵拉笑道:“如果有困惑你的事物,光想是没有用的,得去行动以后才能知道结果,就算结果不好,你也已经尽力了,不会后侮。更何况就算伤心、就算难过,别忘了你还有一份全心投入、全心喜爱的事业值得奋斗下去,这种力量一定可以帮助你度过难关,让你忘记痛苦和不愉快,成为你最大的后盾唷!”朵拉本身是失婚妇女,难得的是天性乐观坚强,又有这值得奋斗一生的事业陪她一路走过来,也无怪乎她能提出这种建言了。
“朵拉……”漪洁望着朵拉,只觉喉头像被什么梗塞住,都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说,做面包的时候,想着做面包就好,其他的事情,就等之后再去想吧 !”
“嗯!”漪洁只能用力的点头。
朵拉见状笑了起来。“呵呵呵,没想到我也会说起大道理来,喜欢唠叨的老板可不会得到员工喜爱的啊……”
“没那回事。”
“是吗?”朵拉伸了伸懒腰。“好啦,我也该开始干活喽!”她一边说,一边走开去,漪洁的视线则由她身上抽了回来,专注的落在眼前的面团上。
“做面包的时候,就想着做面包……是吗?”她望着那坨面团,眼中忽然流露出欢喜之色。
“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真是个白痴啊!”她喃喃自语着,嘴角露出了微笑,双手使劲的陷进面团里,极富韵律的揉捏,仿佛要用尽全身的气力将什么东西和进去。
成天烦恼着陆维希,她根本忘了以前的自己有多么无忧无虑,虽然并不觉得为他烦恼是件痛苦的事,然而与其烦恼,倒下如先做做能使她快乐的事情,比如眼前的工作,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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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斑后回到家,很意外地发现母亲竟然已经到家了,更让漪洁吃惊的是,餐桌上竟摆好了碗筷和两、三道热腾腾的菜,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正不停地轰轰运作着,母亲正好端着汤从里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