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航敲她的房门,她也不开。此刻的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她翻身时压到了东西,是她口袋内的紫色盒子,她打开了它,这个曾经“落选”的盒子,当时她没选中它。
她望着盒子,一滴泪滴在盒上。盒中另有一个火柴盒子。盒内是用小火柴棒排列成的三个字,“我爱你”。黏贴在盒底,黏得很牢、很紧,可见花了不少工夫。
这个火柴盒是那晚她在公园捡到的火柴盒吗?将三根火柴棒剪得细细小小,排列成这震撼人心的三个字。当时她为何没选中这个紫色盒子呢?她一直偏爱紫色的啊!
她泪流不止,三根火柴,三个希望,正代表了那三个字。
太迟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就算他是出自真心,也来不及了。她抱头痛哭……
为什么一时心动,拿走了这个盒子?如果不拿,就不知道这一切,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夏筑涵痛哭失声,夏雨航在外面又敲了敲她房门。她仍是不开,她不想嫁的心越来越强烈,她好想逃婚。
逃得远远的,她走得了吗?她根本是插翅难飞。
门外的雨航听见里面传来的饮位声。他也下了决定,再怎样他都是男人,他不能让妹妹来承担这一切,他必须对不起阿军了……
第八章
唐家
唐彻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椅子上。现在的他何止时运不济,简直倒霉透了!心爱的女人即将嫁人了,而新郎却不是他。
更可笑的是,他还是男傧相。这岂止可笑,分明是可悲。他跌跌撞撞地步上楼梯,一小段楼梯仿佛成了天梯,费了好大工夫才走回房。
他在浴室内呕吐,他从来没有醉成这样。他不清楚自己灌掉了多少瓶XO、威士忌。藉酒消愁可是一平第一次。恍恍惚惚问,浴室的“壁画”又在眼前浮动着。看着那幅当初为她努力赶工的壁画,他真有一股无语问苍天的苦楚。
卖火柴的女孩,楚楚可怜站立在寒冬冷峻的街角。
她询问着路过的人,要不要买她的火柴。
女孩的脸庞逐渐映在他眼前!是夏筑涵。她在乞求他买她的火柴。他很想开口买火柴,却说不出声。她点起一根根火柴取暖,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不要!不要昏睡过去。他呐喊!
“救我——”她发出了最后的哀呜。
她的手向他伸了过来,他即刻想抓住她。可是他抓不到,火柴的火逐渐消失,
“别怕!别怕!我有打火机。”唐彻点燃了打火机,迎向前去。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无人的街角,晕倒在深沉的冬夜里。
“不——”唐彻抖着手,打火机的火光晃动着。一定是醉了!而且醉得迷迷糊糊,夏筑涵应该安然无恙才对。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他颤抖着把手伸向打火机,去感受那股炽热的火焰。他要证明,这一切都是爱。
“痛——”唐彻低吟一声,将打火机一把扔开。他是疯了、他是醉了才会做出这种傻事……不,他还不够醉,所以他才会这么清醒!
唐彻蹒跚地步出浴室,他要再喝,喝到醉倒为止。他经过房间时,眼角余光一瞥,却瞥见一件怪事。他以为自己喝醉了,定了定神,再看个仔细——咦?紫色小盒子呢?
紫色小盒子不见了!
唐彻一下子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怎么会不见?那是他爱的宣言,包含了他最温柔的一面。他焦急地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床头、床尾,甚至整张床都翻遍了,还是不见踪迹!
他不死心,翻箱倒筐地找。若有小偷敢偷走它,他一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那是他最温柔的一面,也是他最不愿被人碰触到的一面。就像一把利刃,可以助人,更可以伤人。再坚强的人,遇到爱情这把刀,也可能头破血流。
泪不甘心地流了下来,一滴滴诉说着他的无力反抗,这情爱早已深深地缠缚在他心里……
他再也无法伪装了,在人前,他必须霸道且霸气,多少柔情多少泪,唐彻再也不是铁打的汉子了。
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那个紫色盒子。那个盒子可能又小又不起眼,但在他心中,就如同夏筑涵的化身一般。失去这个盒子的心情,就如他失去夏筑涵一般……
“还给我!把夏筑涵还给我!”唐彻怒吼着,一手敲向床头柜——
唐彻把床头柜敲出了裂痕来,又把台灯甩倒在地。再多的灯光也无法指引他一条明路,她已经离他而去。
他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头靠着床。房间乱成一片,他身陷凌乱一如他的思绪。他无所谓了,反正他生不如死!
全是为了她,他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她!
唐彻想着夏筑涵,这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为什么一再伤他……
她要他试穿男傧相的衣服,这摆明了是在折磨他。她好狠啊,一如他对她“心狠”一样。
她最好永远也学不成游泳。
那他就是她永远的教练,他才不要教她的孩子。
她和曹哥生的孩子?这对他太讽刺了!他不要——
唐彻怒吼一声,站了起来。他找出了那套男傧相服,两手紧紧捏住它。他要撕烂这一套衣裳!他不做男傧相,要做他就要做新郎。他受不了了——
唐彻使力要撕毁这件男傧相的衣服,但是夏筑涵那张俏丽的容颜又出现在眼前,他下不了手,他下不了手!
这一撕,并不是撕毁他与她的过去,而是撕毁她的未来。她现在在曹哥手里,他不能再轻举妄动!
哈哈!唐彻!你这个霸道的男人,现在怎变得如此举棋不定、瞻前顾后了?唐彻露出苦笑。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让夏筑涵受到任何伤害!一点都不行!唐彻就这样呆坐地板上,从白天到黑夜,他一动也不动。
唐彻啊唐彻,你真的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了!曹哥说的没错。
曹府
婚礼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豪华气派的场面比上次未完成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曹哥平日交际广达四海,一时之间宾客云集,衣香鬓影。
唐彻无可奈何地穿上男傧相服,等着新娘子到来。他的一颗心仿佛死了一般,希望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感觉,就不会再心痛,不会再难过。曹哥并没派他去迎接夏筑涵,是不是“防”着他就不得而知了!唐彻怀里还带着一把枪,这是他们兄弟参加婚礼都必备的工具,以防万一。
只是这把枪,今天会不会派上用场呢?又是怎么个“用”法?他不是没有抢亲的念头,甚至这念头还愈来愈强烈。越逼近婚礼时刻,他的内心越是波涛汹涌。他应该死心吗?放弃夏筑涵吗?还是鼓起勇气,带她一走了之亡命天涯?
唐彻戴着雷朋墨镜,旁人自然是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阿军走到唐彻跟前,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谢谢你!”一句是“对不起!”简单的两句话,却有很深的涵义,唐彻体会得到,他回报他一笑,却笑得十分勉强,阿军看在眼里,内心深处的纠葛不禁再度浮动。
阿军知道,事情绝对不能这样进行下去。
今天起,他就能够完全脱离曹家和爸爸的掌握了,但他兴奋不起来。因为他的自由、他的爱情,全是牺牲了别人所换取来的。他如何快乐得起来呢?当他笑的时候,他无法忘记同时也有人在暗自垂泪……
阿军看着得意忘形的爸爸,他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这种仗势欺人的父亲,这是他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