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有好几个星期了,”她突然心有所感地说。“其实我才真的越来越为这样出世的生活着迷,好像就这样待着,什么烦恼都……”
“其实是因为仔仔那小子的关系吧!”老狐狸脸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又习惯性地摸出一根扁扁的香烟,闲适地点燃。
“嗯?”葇亦没料到老狐狸说得如此直接,不禁羞涩地低下头,心中却十分甜蜜。
老狐狸若无其事地继续。“可是你跟仔仔那小子总不成老腻在这里,就等着生一窝小狐狸仔仔吧?”
“嘎?”老狐狸的话直接到让她无法接口。
“仔仔是吃白点儿的奶活过来的,”老狐狸忽地坠进了久远的往事。“白点儿在仔仔约七八岁的时候翘了!一只骚狐狸能活这么多年也真是……”
葇亦见老狐狸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怅然,想说话,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只听老狐狸继续。“记得当时仔仔连哭了几天几夜,后来,我足足有两星期没看到他的人。从小到大,他就跟他这几只狐兄狐弟鬼混,常常一跑进林子里就几天几夜不回来。”
难怪飞狐动作之敏捷非常人可比,葇亦心想。
“所以,明白了吧?”老狐狸说着,把平静无波的目光懒洋洋地转向她。“这小子不是你从小相处的那种王公贵族,也不会把荣妻昌贵放在眼里,再怎么变,也还是个父不明,母不详的小子。”
葇亦心一凛,感到话中有话,不禁微微白着脸色,轻声问:“这……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难道你讨厌我跟飞狐在一起?”
“讨厌你的话,当初一枪解决你就好了!何必花心血救你?”老狐狸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我虽然是个退休的杀手,枪法可不比仔仔那小子差。”
“可是听你的口气好像在警告我……”葇亦仍感万分不安。
“现实还是要面对,”老狐狸闲散地喷着烟。“你不是快跟一个什么贵族公子订婚了吗?难不成你跟仔仔那小子想一辈子躲在这里,这样逃避现实?我是没差,不过,你总会有想起你父母的时候吧?”
老狐狸的态度虽然懒洋洋的,但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榔头般狠狠敲打着葇亦的心,教她冷汗涔涔。
没错!她喜欢这里,正是因为有飞狐在,更因为她不愿回去面对与寇尔的婚约,还有与飞狐的离别,但她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吗?她能遗忘爱她的父母亲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求救似地望向老狐狸。
“该怎么做,”老狐狸迎视她的眼神透着慈祥。“你心底早就有谱不是吗?”
“我……”她湖水似的绿眸微荡着不安,却被一股坚定稳住。“我要回去。”
她决定自己做一次主,就这么一次,她要将自己的心意向父母表明!
在南非气候逐渐由暖转热时,欧洲的季节开始由秋入冬了,特别是在这花木扶疏的庭园里,特别能感受得到冬日的即将来临。
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中年夫妇虽然闲适地坐在这秋意将过的庭园,优雅地用着午茶,但他们脸上郁郁的神情却有如隆冬的冰雪。
爱女葇亦已失踪近两个月了,到现在仍毫无音讯,尽管警方注意到一些线索,却查不出什么端倪,随着日子的消逝,这对恩爱的夫妇的忧苦有增无减。
“爵爷,夫人,”走上前来的是与葇亦一起长大的小女佣——玛丽莲。“毕雷斯爵士前来拜访,现正在起居间。”
“快请他过来这里吧!”爵爷精神微微一振,吩咐道。
对于寇尔的不时拜访,是这对夫妇在爱女失踪的这段日子来,唯一感到振奋的事。这位弗瑞瑟家的未来女婿并未因葇亦的失踪,而疏忽对爵爷夫妇的问候,反而更加殷勤探望,并在寻找葇亦的工作上大力援助。
葇亦的失踪让寇尔与弗瑞瑟家族的关系更加亲近,在爵爷与夫人来说,除了寇尔,当真没有别人能为他们的爱女遮风挡雨,呵护一生了。
“午安,爵爷!午安,夫人!”
寇尔踏着儒雅的脚步、高雅的风采来到这小亭里,从容自若地问安。
“坐下吧!寇尔。”经过这段不堪的日子,爵爷越发欣赏这未来的女婿。
“要喝点什么,寇尔?”夫人对寇尔的好感与爵爷一样。
“咖啡,麻烦了。”寇尔对一旁服侍的佣人轻声吩咐后,带着惯有的迷人笑容面对爵爷夫妇。“爵爷,夫人,我有葇亦小姐的消息了。”
“真的?”爵爷夫妇原本沉郁黯淡的眼睛登时一亮。
“是真的。”寇尔确定地点点头,保持迷人微笑。“歹徒很厉害,不但在我的眼皮下把小姐劫走,还将她绑到南非去!”
“啊?南非?”爵爷夫妇顾不得礼仪应有的泰然,脸上的惊骇显露无遗。
“天哪!葇亦,我的宝贝儿!”想像爱女受苦的模样,夫人更是潜然泪下。
“爵爷,夫人,先别慌!听我说,”寇尔现出稳如泰山的气度。“根据我锲而不舍的追查,发现这个歹徒与在台湾绑架小姐的是同一人。”
“什么?!”霎时,爵爷夫妇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据我的判断,他先前之所以在台湾会放小姐回来,是因为台湾地方小,要追踪起来,十分容易,所以他就等爵爷您一家人回来后,伺机而动。”
爵爷与夫人无法置信地对望一眼,这么说来,歹徒始终就盯着他们全家。
只听寇尔继续。“这回,他把小姐劫到南非,让我们在这里像热锅蚂蚁一样地四处寻找而徒劳无功,所幸让警方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惜仍嫌不足。”
这对急于探寻爱女芳踪的贵族夫妇对寇尔所说的,明白地点头。
“警方也有警方的难处,”爵爷惋叹地说。“这歹徒实在太狡猾了!”
“可是我就拿着这点蛛丝马迹,请各方面的人物大力帮忙,经过这些日子,总算找到小姐的下落。”寇尔刻意露出谦逊为难的神色。“爵爷,夫人,为了保护这些人的隐私,请您们原谅我无法告诉您们这是如何得来的消息。”
爵爷夫妇了解而感动地点头。“我们明白,寇尔。”
寇尔对眼前的夫妇投以感激的眼光,继续说。“其实,这名劫持小姐的歹徒叫‘飞狐’。”
“飞狐?”
“是的。”面对爵爷夫妇的不解,寇尔耐心解释。“他是道上极负盛名的杀手,下手之狠,简直……”说到这里,寇尔面现凄色,摇头继续。“只要从新闻里血腥的报导中,就能知道此人的心性如何,唉!唉!”
“天哪!那……那葇亦宝贝她……”夫人惨淡说着不禁痛哭失声。
“这个飞狐!”爵爷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怒恨交集。“究竟是要什么?”
寇尔黯然叹了口气。“既然他始终都不联络我们,我想,他要的,可能不只是钱就能打发得了的。”
“这个飞狐!”爵爷又急怒又惊痛,不禁咬牙愤恨骂道。
“先别激动,爵爷,”寇尔盯着爵爷夫妇痛心疾首的神情,语气现出忍辱负重。“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小姐的平安,虽然……虽然……”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低声继续。“我听说小姐被注射重剂吗啡,所以变得意识浑噩,不知所云……”
“什么?”对珍爱宝贝女儿的爵爷夫妇来说,这无异是雪上加霜的消息。
“但是,无论小姐变得怎样,”寇尔显出真心的激动。“我一生唯一的新娘,只有小姐一人,请您们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