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到了什么吗?”寇尔面不改色地问。
“没……没有!”西蒙和马汀立即逃避地垂下头。
“可怜的裘蒂亚发生了什么事?”寇尔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不……不知道,大概是旅……旅行回来太累,喝……喝了点酒,自己不……不小心摔……摔下去……”两人异口同声嗫嚅地回答。
“唉!可怜的裘蒂亚,不是吗?”寇尔夸张地叹了口气,悲悯的语调随即转换成命令。“西蒙,把这里收拾一下!马汀,跟我来。”
不等这两人反应,寇尔已经推门下楼了。
当葇亦辗转睁开眼时,讶异地看到房间内过分简单的摆设,探险的目光朝四方滴溜转着,弄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有种梦里的熟悉感,是在台湾吗?
当那对漫漫神游的绿眸不经意对上了那曾以为只能在梦中见到黑不见底的眼瞳之时,她竟呆若木鸡,感到全身不能动弹,只怔怔凝望。
是在梦里吧?她问着自己,却无法回答,这一切都是梦吧?
只听对方轻叹一声。“这么久没见面了,你还是只想要跟我玩大眼瞪小眼?”
顿时,泪水冲上了葇亦的眼眶,她反射性地坐起身,急急投入对方怀中。
“飞狐,飞狐,我以为我在做梦!”她紧环着他的颈项,呜咽低喊。“明明记得我还在看马球,怎么一睁眼,就看到你!我……我……”
她什么都不记得!飞狐爱怜地拥紧她,这朵惹人疼惜的温室花儿,都不晓得自己被人注射了重剂吗啡,差点醒不过来,而他却在旁为她心惊胆战,深怕她没有醒来的一天。如今回想起来,他仍心有余悸。
葇亦不晓得这样倚在飞狐怀中的感觉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了,但没有一次比此刻更令她感到温暖安全,更令她感到似梦似幻。
拥着终日魂牵梦萦的葇亦,听着她在自己怀中喃喃的低语,嗅着她发丝间微微的甜香,吮着她眼角水晶般的泪珠,这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抚触着她的脸颊,那经过泪水洗涤的绿眸映入他乌漆的黑瞳里,如此晶莹剔透,而那似是含咬樱桃的红唇更像在诉说着另一种诱惑,教他……
“喂!仔仔,你等会儿……”
一阵洪亮的声音惊扰了这房内柔情绵绵的场面,房内的两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块头中等,看似五十出头却满头白发的东方男子已踏进房内,并在门边猛然顿住脚步。
“啊!”他却若无其事地将眼光投向葇亦。“你醒了?睡得好吗?”
“嘎?”葇亦正要回答,赫然发现自己仍倚在飞狐坚实的怀里,不由得脸红地坐正身子,却尴尬得发不出声音。
“嗯!”像要解除她的尴尬似地,飞狐平静地开口了。“葇亦,这是把我养大的老狐狸,也是他在你昏睡不醒的期间,不眠不休地照顾你,替你打生理食盐水和葡萄糖。”
“是啊!所以你才能一醒来就精力充沛!”老狐狸接口,闲闲地摸出一根扁皱的香烟。“仔仔带你回来时,我还以为是他绑架了你,差点痛扁他一顿。”
“为什么……”这老狐狸遗世的随性让葇亦感到无名的亲切,不禁好奇开口。“为什么你是老狐狸?为什么你又叫飞狐……”
“仔仔,是吧?”老狐狸将烟点燃,毫无忌讳地接口。“因为白点儿的关系,我在退休前被人叫做‘飞狐’,而仔仔是白点儿养大的……”
“好了!老狐狸!”飞狐却带着几分尴尬打断,朝老狐狸手上的烟打手势。
“顾忌到烟薰人,是吗?我一会儿出去就是,不抽烟比死还难过!还有,仔仔别忘了,今天轮到你煮晚饭!”老狐狸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一股奇异的沉默在房内弥漫着,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
半晌?葇亦先轻声开口。“我觉得‘仔仔’这名字怪可爱的!”
“闭嘴!”飞狐僵硬地把眼光固定在前方,脸上的尴尬转浓。
那困窘的语调却引来葇亦好奇地低下头侧过脸,望向飞狐微红的俊脸。
啊!他害羞了!有意思!葇亦眼睛一亮,嘿!发现新大陆了!
这可有趣。葇亦想着,立刻童心大发地喊。“仔仔!仔仔!仔仔!”
“去你的!闭嘴!”飞狐被她喊得直窘到心,看也不看朝她伸手就是一推。
“啊呀!”
只听葇亦惊叫一声,飞狐转身过去,见她被自己这么猛推,竟滚到另一边的床下,不禁后悔自己怎地一时冲动,忘了放轻力气,葇亦的身子这么虚弱……
“葇亦!”他赶紧翻跃至床的另一边,带着满心的歉意与疼惜轻喊。“葇亦,你还好吧?有没有……”
只见葇亦双眼紧闭,动也不动,飞狐不禁急痛难当,愧悔交集,连忙小心将她一把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葇亦,葇亦,你醒醒!”飞狐又惜又痛地切切低喊,不住心急地轻抚那柔嫩似水的脸颊,心疼地看着她毫无反应,着实后悔适才乐极生悲的嬉戏,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道?
“葇亦!”他难过得执起她的手虔诚地吻着。“都怪我不好!好不容易等到你醒了,现在却又……”
对了!得赶紧叫老狐狸来看看!飞狐想起老狐狸数不清的医疗偏方,尽管自己已向老狐狸学了绝大部分,但眼见葇亦突然又昏迷,心头已完全乱了方寸!
就在他要起身,准备张口叫老狐狸赶快进来急救时,衣襟却冷不防被一把揪住。定睛一看,葇亦湖水似的绿眸正晶亮地对他闪着慧黠的光。
霎时间,他明白了,葇亦耍了他,见她满脸戏谑的笑意,飞狐恶气顿生。
可恶!这个放羊的孩子,每次都如此利用他的恻隐之心,在台湾如此,在这里也是!这回,他绝不再放过她了!
“你竟敢耍我?耍得可开心?”他怒不可遏地抓住她的双腕,恨恨压在床上。“这次,我绝不让你好过!你等着瞧!”
葇亦却粲然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地在房间里愉悦地回荡着。
不仅如此,她还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他仅存的一丝耐性。
“仔——仔!仔——仔!”她喊得十分愉快。
“闭嘴!”尽管这名字说明了老狐狸与他家人似的亲密关系,但从葇亦口中喊来,却不伦不类,只会教他尴尬得想要钻进地洞。
然而,葇亦完全不管这些,不知怎地,见飞狐脸上困窘的怒意越甚,她便喊得越是开心。
“仔——仔!仔——仔!仔——”
蓦地,唇上一阵骤来的狂暴温热堵住了她促狭的叫声,温热的舌迅速而直接地探进了她的口中;理智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她小巧的舌尖已本能地回应起这骤来的探索……
那流连在她娇艳丽容的抚吻教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合起双眼,迎承着那来自飞狐唇上的温柔,这带蜜似的触电感已酥麻了她的心。
“你……你真是……”飞狐在她耳边呼吸浊乱地呢哝。“真不知怎么骂你!”
其实在他心底深处,只会对她的一切恋恋不舍,怎忍心重骂她一句!
葇亦伸展粉嫩的手臂圈住他有力的颈项,幽幽开口,声音缥缈如梦。“……一直以为你不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一直记得要给你一张签名照,因为你说你喜欢这主意……我挑了一张最好的等着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