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心一惊,眼看监斩官画押犯人之后,便要扔下地,她激动的脱口喊出,“大人,请……等一下。”
众人一愣,皆转头看着离珠。
“离珠,你想干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呈龙惊恐的拉住她,急急地说:“别闹了,快跟我走。”
“龙公子。我不是胡闹。”离珠甩开呈龙的手,跑到监斩官面前跪下来,恳求的说:“大人,请让民女为这夫人梳一下发髻,让她整整齐齐的上路。”她再三叩首,口中不停地说:天人,民女求您。”
“姑娘,你是她的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民女只是想女人一生在乎的不过是容貌,所以不忍心夫人蓬头垢面的走,恳请大人成全。”
监斩官摸一摸下巴的胡须,沉吟半晌,于是开口说:“好吧,不过不要耽误时辰。”
“谢谢大人。”离珠叩首,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玉姬,默然的注视她,细声的说:“夫人,离珠为你梳头吧。”
玉姬回望她一眼,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尊容,但是她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丝欣慰的笑意。
“姑娘,谢谢你。”
离珠从头上拿下一根发篦,细心的为玉姬梳理那头仍乌亮的头发,然后灵巧的在头顶上盘上一个高贵的发髻。
“时间到了。”监斩官催道:“姑娘,走了。”
“大人,请再给我……”离珠还想求请时,却被监斩官一口拒绝。
“姑娘,你再不走,就别怪我命人把你给撵出法场。”
离珠心中百般不舍,泪眼婆娑的看着玉姬,情绪激动的开口就要喊出一声娘时,却被玉姬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
“姑娘,为了感谢你为我梳一个美丽的发髻,请你摘下的我耳环,留下来当作纪念。”
离珠颤抖地摘下玉姬的耳环。“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这对耳环的。”
“你走吧。”玉姬垂下眼脸不再看她。
“好了,好了,快走吧。”两位差爷把离珠架离现场,她仍是频频回首想多看玉姬几眼,真的好想叫一声“娘”。
呈龙走来,斥道:“离珠,你真的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还以你……”说到这时,他见离珠两眼发直直瞪着前方那一把高高举起的刑刀时,惊急蒙住她的双眼,大叫一声,“别看厂
顿时,血溅刑场。
离珠昏倒在呈龙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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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刑场回来后,离珠就一直处昏迷状态,隔日一大早,呈龙来看她时,徐东烈告诉他离珠走了。
“离珠走了?去哪里?”呈龙心惊,自从离珠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他心里就一直害怕她会离他而去,如今她真走了。
“我一直守在她的床畔,今天一大早她醒来,跟我说了一些什么感谢之类奇怪的话之后,转身就走。我想迫她,可是她走得好像飞一样,我根本就追不上她,结果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徐东烈怅然的说。
呈龙焦急的跑出去,疯狂的在京城大街小巷穿梭寻找离珠的芳踪,始终无所获。
何云飞从刑部采得消息,玉姬行刑第二天,有一位姑娘把尸首领走了,呈龙认定那位姑娘一定是离珠。
呈龙发誓,即便上穷碧落下黄泉,用尽一生的时间,也要把离珠找回到他的身边。
经过半个年之后,徐东烈带来一名男子,这名男子说在丰年之前,他帮一位姑娘将她娘埋葬,他又将这姑娘的样儿形容一下,呈龙确定她就是离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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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城北面玄武们,约二百里处有座望山,这望山和辽国遥遥相对,离珠便把玉姬葬在这里,而自己则在墓旁结庐而居,为娘亲守孝。
今天出门准备把昨夜赶出来的活交由住在前村的陈伯带至京城换银两时,离珠发现离自己住所不远处一直空着的农舍有人住了进去,而这位邻居也没有来和自己打声招呼,所以她也没有再多加留心。
由于离珠始终没有和邻居照过面,几天之后,她便渐渐地忘记这件事。
离珠每天会到山谷摘些野花放在坟前,然后在墓旁盘桓一会,陪娘说说话再回去。
可是最近她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当她一回头时,却什么也没见到。
是她的疑心?
也许是她心里思念一个人所产生的幻觉吧。
这天早上,她照常的到山谷里去摘花,突然地,她被一阵箫声给震住了,举目寻觅,视线所及的是一片空旷的山谷,哪里能藏人?更遑说有人在吹萧?
是她想多了,只有风啸,那有玉萧?
晚上,因陈大婶微染风寒,离珠照顾她睡下才离开,踏着月光回家,举头一看,许多的星星在头顶上闪烁,仿佛伸手即可摘下。
在山里更容易找到想找的星宿,很容易就看到离珠五星,她仰头看着,那人是否也在看?
又传来箫声,这回她听得很清楚,而且是熟悉的旋律,这更令她心悸心惊、心慌心疑……不过一个转瞬间,仿佛已经历千转百折的跳浪拍打着心头。
她循着箫音走过去,来到那邻人的农舍,顶上坐着一个吹箫的人,即使没了星光她也能在黑暗中认出他,更何况今夜星光灿烂。
箫音歇。
“你来了。”
离珠唇颤不止,说不出话来。
“上来吧,今晚的离珠五星特别亮。”呈龙俯视着离珠,她一接触到他那对黑亮的眸子时,累积多日的思念再也抑止不住的涌上来。
离珠跃上屋顶,“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跟着我?”
“你不希望别人打扰,所以我只好默默的跟在你身后。”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用箫声把我引来?”
“你人就近在眼前,我却不能和你说话、不能摸你的脸、不能抱你、吻你,我受不了这种煎熬,所以就用箫音等你主动发现我,可是你……”呈龙失望的叹一声,“你好像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有,只是我不敢相信你会找来这里。”她泪光闪烁,见呈龙的身影更是清澈。
“我怎么能不来呢?手中的朱砂痣把我们紧紧的扣在一起,今生是要在一起的。”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湿润的眼睛,用他的嘴唇去摩挲着她的嘴唇,然后吻了她。“离珠,你怎么一个人走开呢?”
“我想替娘亲守三年的孝。”
“即使如此,你也用不着不告而别。”呈龙语带责怪和心痛。
“龙公子,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懂了。离珠,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恨我娘吗?”
“龙公子。”离珠深深地注视他,反问:“你娘看到我的时候,心里不会有怨恨吗?我是杀害她一家仇人的女儿。”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娘是一个明理的人,对你只有愧疚,没有怨恨,而且所有仇恨都随着你娘埋进一鹨黄土里,已无恨了。”他又问一遍,“你呢?”,
“刚开始我也许有一点点的恨你娘,可是现在我并不这么想了,这阵子我想了很事情,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当初你娘若没有抱走我,我们之间注定是会成为宿仇,不会相遇、相爱;着你娘没有抱走我,或者狠心把我摔死,那么我也不能替娘收尸、不能扼她守孝了。”
“太好了。”呈龙高兴的抱住她。 “离珠,跟我回去。”
“对不起,龙公子,我不想回去纷纷扰扰的京城。”她抬眼看他。“而且生前我不能承欢膝下,死后我想在这里为娘守三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