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一笑,把那天她忘了带走的琵琶还给她。
“原来在你这里,那天……”一提起这件事,她便觉得愧疚,连忙低下头去,手随意的在琵琶上拨弄几下。“我回头去找却找不到它,还以为不见了,心里难过了好几天。”
“它对你很重要?”
“这琵琶是娘惟一留给我的东西。龙公子,我听说任何乐器都难不倒你,你用琵琶弹刚才那首曲子给我听我好吗?”
“我不会,琵琶在抱的样子太女孩娇羞的姿态了,不适合堂堂七尺男子弹奏。”
“说的也是,”离珠脑子里浮现出他抱着琵琶半遮面的样子,红唇不自觉的向上扬起,而这一扬却勾去他的心魂。
“虽然我不抱琵琶,但是我可以抱你。”说完,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抱个满怀,并在她耳畔呢喃, “离珠,这雨阻断我们见面,却积聚我满腔的相思。,,
“我也……”
呈龙吻住她欲吐思念的嘴唇,厮磨着魂牵梦萦的柔颊,在发烫的耳畔轻絮呢喃, “离珠,你读了我的信,就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能来真好。”
对了,那封信!离珠离开他的怀抱,从怀里掏出信来。
“龙公子,我……”她支吾了老半天,便咬着牙诚实以告, “我不识字,所以这封信……真的对不起。”说完,她真是无地自容地垂下头去,没有勇气看他的表情。
乍听之下,不能说他不在意,尤其像她这样聪颖美丽的女子竟然不识字,就好像一朵没有花香的美丽花朵。呈龙怔望着她,并不因此而减少几分对她的喜
不过遗憾也够伤人的,离珠许久不见他回应,不禁黯然神伤的想,龙公子嫌弃她了。
“离珠,你不……”呈龙的手正要托起离珠的下巴时,她淬然的抬头看他,脸上有着失望的表情。
“龙公子,我该回去了。”说完,离珠便转身想推门,这时秋月正好把门推开,而她身后的呈凤则扶着雪雁走进来。
“离珠……”呈凤高兴的叫着她时,她震了一下,惊慌的瞧了雪雁一眼,更加自惭形秽,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将军府。
“这位姑娘是……”雪雁问。
呈龙正要回答时,呈风已经迫不及待的抢先开口,“她就是住在朱雀门后巷的离珠姑娘,和哥哥在龙津桥下……”
呈龙斜眼一横,轻咳一声,示意她住嘴,并给秋月一个眼色,她即会意,抱着琵琶和一支伞追了出去。
“朱雀门………’听到朱雀门,雪雁平静的心湖荡起波纹。
“娘,您怎么了?”呈龙问。
“没有,龙儿,身体好些了吗?”
呈凤又抢话了,“娘,您不用为他操这个心,离珠姑娘来过之后,他整个人马上便生龙活虎精神的不得了。”
‘‘谁要你替我乱嚼舌根来着!”呈龙怪她多嘴,“哪家小姐像你这样……”
“我怎么?”两人顿时又伴起嘴来。
雪雁爱怜的注视这对儿女,心里又想起当年那个被她强行抱走的女婴。
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时,那女婴对她挥着小手露出可爱笑容的模样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随着年岁的推移,她对自己当年因仇恨而做出的事情,深感懊悔,每当她面对观音菩萨忏悔诵经时,总是不忘为那女孩祈福。
十七年来,那女孩过得好吗?
第六章
今天过午之后雨水终于收住了,天空看起来虽然还是灰阴阴的,空气中仍是一股潮霉的味道,不过那厚厚的云层裂出一道隙缝,有薄薄的光线溢了出来,看是要放晴了。
离珠抱着琵琶失神的呆坐着,从将军府回来之后,她的眉眼一直就没有展开过,成天不言不语,好像得了失语症。
徐东烈以为离珠为了那个耳刮子在生气,不想和他说话。
“离珠,雨停了,你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看,活动一下筋骨,也许明天地就干了,我们要开始出去做生意。”徐东烈小心翼翼的问她。
“不了。”离珠轻淡的说一句拒绝的话,便不再说话。
“那……”徐东烈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离珠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把话咽回去,他只说了, “那我出去了,天暗之前会回来。”
离珠点了一下头,像是想起什么,便出声叫住徐东烈。
“哥,也许你说的对,像龙公子这样好的人品,不是我这个蠢丫头配得上的。”眼泪随着她的话语滑下脸庞。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我们和将军府里面是两个世界,追求的也不一样,所以没有配不配的问题,只是不合适罢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拭干泪渍,惨淡一笑。
离珠伤心的模样令徐东烈心疼。“离珠,我……”
“哥,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快回。对了,你回来的时候顺道到沈大婶那里带块肉回来,等太阳露了脸,我想晒点肉脯干存放着。”
“我会记得的。”说完徐东烈便吹着口哨出去,他不想知道离珠在将军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相信她已经认清现实,从今以后,她又会是他的离珠了。
徐东烈走后,离珠便抱着琵琶走到院子里,双膝微弯,纵身一跃,不甚熟练的雁渡寒潭让她轻易地就飞上低窄的屋顶。 .
她坐了下来,眺着前方那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将军府,想着那天龙公子的迟疑,那分明是嫌弃她,忆着当时的情景,心不自觉的揪痛起来。
思绪一转,像龙公子那样的男子,身边理应配一个能和他一起吟诗作画的女子,而不是像她这样大字不识几个,功夫又不怎么在行的无用女子。
世情如果能这样看透就最好不过了,但是她整个心思都在这个情字上打转,怎么就是转出不出来,即便明白又如何?
琵琶在抱,手轻轻一拨,竟是龙公子经常吹奏的曲子,连她也吃了一惊。
是了,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再怎么不能爱、不相配、不合适……也不能停止她想他。
想他,惟有寄托手中的弦。拨弦两三声,似湖水轻漾,是两人初相见;再捻抹挑弦,嘈嘈切切如急雨落盘,卷起千堆浪,弦弦奔放,狂天狂地续续弹,好像永无止息似的,令闻者惊心动魄,却先黑了天地,不知是天阴要哭泣,还是只是天黑了!
曲调戛然而止,离珠仰天而望,星星出来了。
原来天黑了,她不知不觉竟然弹了近三个时辰,泪早已流满面.连手指磨破了皮也浑然不觉得痛。
“离珠,你开门哪。”是王巧云的声音。
离珠跳下屋顶,开了门,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便看见王巧云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浑身是伤的徐东烈进门。
“哥,这是……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离珠吓得七个魂魄飞走了六个,剩下的一个只够她惊愣在原地。
“离珠,你还愣在这里干啥?”王巧云推了她一把,“赶快去请张大夫过来帮徐大哥医治。”
“好……”离珠一旋身,风快的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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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晴好几天了,为什么都不见徐家兄妹出来卖艺呢?呈龙失望的站在龙津桥下。
他接连几天都来这里想见离珠一面,除了为那天一时的迟疑而伤了她的自尊心向她道歉之外,还想告诉她,“不必因不识字而觉得丢脸,因为没有人是无师就会识字的。”
这些话摆在心头好几天,逐日的加重、加深,压得他心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