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表演到一半,突然地下起倾盆大雨,观众纷纷抱头窜跑。
“离珠,快把东西收拾一下,赶紧回家。”徐东烈吩咐。
“好的。”离珠急忙用油布包起她的琵琶,并弯身把地上的东西都收入竹篓里。
“我来帮你。”呈龙也蹲下身帮忙收拾。
离珠一怔。“龙公子,雨下这么大,你怎么没有赶紧回家?看你全身都淋湿了。”
“你还不是一样。”呈龙心疼的说,伸手想要抹去离珠脸上的雨珠时,却被徐东烈拨开。
“完全不一样,龙公子,你看清楚,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和你养尊处优的生活完全是天南地北,不过我们不会羡慕你,所以请你也不必同情我们,我们虽穷,可是我们有志气。”徐东烈重重的说,好像他不这么说,在呈龙面前就会矮他一截。
“我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甚至我还觉得你和离珠很了不起,我是真心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呈龙为自己辩白。
“高攀不起。”徐东烈冷眼一瞥,语带妒意的警告他说:“龙公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接近离珠,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的淑嫒,却是清白的女孩,她不是让你这种世家公子玩弄的对象。”
“哥——”离珠不明白,哥为什么要这样说?
“离珠,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呈龙转头对徐东烈说:“徐大哥,我明白你爱妹心切才会这么说,既然你把事情都挑明,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向你隐瞒了,我皇甫呈龙以将军府的名誉向你保证,我是真心喜欢离珠,绝对不会对她始乱终弃。”
“你竟敢说这样的话?你把离珠当成什么样的女孩?她才不是那种会和男人私定终身、随随便便的女孩。”徐东烈怒气冲天,一拳狠狠的把呈龙打倒在地。
“哥,你疯了,怎么可以打龙公子?!”离珠瞠目结舌愣住了,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并急忙的跑到呈龙身旁,见他唇角渗出血丝,随着雨水滴落到他的白衣襟上,渲染出一大片红债,她用手拭去他唇角的血时,碰到他被挨揍的痛处,他的脸颊随时抽搐一下。 “痛吗?龙公子,对不起,我哥……” ’
“我没事。”呈龙想给她一个不在乎的微笑,可是才稍微的牵动嘴角,脸颊便隐隐作痛,这才感觉到徐东烈那一拳是何等的重。
离珠不满的回头瞅着徐东烈,好像他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哥,为什么?龙公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对他下如此重的手?”
她怨怼的眼神令徐东烈震惊。”一向听话,甚至崇拜他的离珠竟然这样看着他,这更加今徐东烈感到生气,心中那一把火即便是此刻的滂沱大雨也浇不熄。
“跟我回去。”徐东烈用力的把离珠从呈龙身边拉开,并强迫的拖着她走。
“哥,不要……我讨厌你这个样子……”离珠哭喊着。
“我宁愿你现在讨厌我,我也不要将来看你被他糟蹋而痛苦一生。”徐东烈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后悔莫及。
“哥,龙公子不会的,你快放手……”离珠哀求着,头不时地频频回望。
很快地,呈龙的身影淹没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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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了近半个月。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若照这时间来度量的话,和离珠分开也应该有半生了吧。
呈龙虚弱的下床,倚窗叹望着这鬼见愁的天气,自从那天淋雨回家之后,他便发高烧,躺了好几天才能勉强下床走动。
呈龙抚着那天离珠来不及拿走的琵琶,随意的轻拨几弦虽不成调,但思念之情却绕梁久久不去。
“少爷,你醒了。”秋月端碗药汤进来,并为他加披一件衣裳。
“秋月,帮我磨墨。”
“少爷,先把这碗药喝了。”
“先搁着,我等会再喝。”
秋月知道拗不过他,于是拿来一块热手巾围起碗的四周温着,然后才走到桌畔,撩高袖子磨着墨。
呈龙坐下来,拿起毛笔,沉思半晌,便醮了墨,写下唐.韦庄的诗: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却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诗写罢,又缠缠绵绵写满他的思念和情意,于是拿起纸来轻吹着,好让墨渍快快干了,然后将这诗摺进信封里。
“秋月,让人把它送到离珠那里去。”
“是,我马上就吩咐人送去。”秋月心悬着那碗药汤,便又端上来二少爷,你还是快把药给喝了吧。”
呈龙接过碗就往嘴里灌,秋月看了才放心的拿着信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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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珠倚坐在门边,托腮怔望外面湿淋淋的世界,心里直发愁着,这雨到底还要下多久!这两声徒扰人思念,眼里看见的雨影都像是他的微笑、耳里听到的雨声尽是他的柔语,日日夜夜、堆堆叠叠……唉,相思成灾,都快要将她灭顶。
她的叹息声才轻轻落下,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粗哑的吼声,“妈的,人都要发霉了!”
离珠回头看着正喝着闷酒的徐东烈一眼,那天哥哥打了龙公子一拳,她不能怨恨他,因为他是爱护她的哥哥,只是她不明白龙公于是他们兄妹的恩人,哥哥为什么要打龙公子?
她真的好害怕龙公子因而生气而不再理她了。
“有人在吗?”外面传来一声喊叫声。
离珠和徐东烈同时抬头交换一下眼神。
“我去开门。”离珠打了一把油伞走去开门。
“请问你是离珠姑娘吗?”
“我是。”离珠见来人是一位面貌清秀干净的书僮,说话有礼貌,疑心也减了大半。“这位小哥,你找我有事吗?”
“离珠姑娘,我家少爷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离珠伸手接过信,把信递到胸口上。 “龙公子可好?”她知道一定是呈龙。
“少爷病了好几天,前天才能下床走动。”
龙公子病了?!离珠蹙颦心。
书僮看离珠没事交代,便告辞了。
离珠拿着信回屋里。
“谁啊?”
“龙公子让人送封信来。”离珠坐了下来,打开信来瞪着密密麻麻的字发呆。她认得“离珠”二字,可以确定是写给她的,可是这一大篇文章,她识得的不超过十个字,真是恼人。
徐东烈抬起微醺的眼睛,轻蔑的撇撇嘴,说道:“瞧你这副痴迷相,上面的字你识得吗?”
“我……”离珠脸上一阵燥热, “要你管!反正我知道这是龙公子的字,秀美飘逸,每一个字好像要飞起来似的,就算看不懂里面写什么那又怎么样!能这样瞧着每一个字也是欢喜。”
嘴里虽是这样说,可是离珠心里却在意的紧。当每一个字飞人她的眼底时,她却不能了解其意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顿觉和龙公子相距是如此的遥远。
此时,离珠好恨自己、气自己,为自己的不识字而感到丢脸。
“别再看了,就算你把这封信看穿了,里面的字也不会跳到你的眼前来告诉你。”他挖苦的说, “离珠,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离珠不领情的哼一声,轻啐道:“字不认识我,就认识你呀?”
徐东烈一脸讪然,“对,龙公子是饱读诗书的斯文人,而我只是一个没学问的大老粗,所以你就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