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得想办法了解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总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
「是啊,一个一点也不像姑娘家的女人。」靳重岭只要一想到东方昭仪那粗鲁的举止,语气就忍不住忿忿。
「大哥,她一个姑娘家在宫中挣扎求生存也是挺不容易的,你别太苛求她了。」对于兄长的愤怒,善体人意的巧心不觉替东方昭仪说着话。
虽然她不曾待过后宫,但也可以想见一个没有任何奥援的女人家在那个你争我夺的环境中求生存,有多么的难。
「我才懒得苛求她,要不是圣上的旨意,像那种完全不思上进,只想凭恃美貌而荣华富贵一辈子的女人,我连理都懒得理,她就跟……」
靳重岭冲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脑中倏地浮现的过往让他再次陷入复杂的心绪。
彷佛也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巧心体贴的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
唉,那魔障究竟要纠缠大哥到什么时候啊?
真希望……她真的很希望可以出现一个姑娘,让大哥打开心屝,再次倾心爱上,否则他这一辈子只怕真要绝情断爱的孤独以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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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良恭谦,举止大方。
简直就是将「坐莫摇膝、立莫摇裙」的教条发挥到最高点。
更夸张的是,原本听课常听到打瞌睡的人,如今却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解书册中的内容,甚至还频频发问。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啊?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靳重岭开始目露疑惑地望着与之前根本判若两人的东方昭仪。
她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靳尚书,有什么问题吗?」一改以往那种高傲且盛气凌人的态度,东方昭仪菱唇轻启,温婉的问。
「呃……」该怎么说呢?
向来应对流利的靳重岭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是该说没问题,还是有很大的问题?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他觉得她今天很奇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靳尚书有话直说无妨。」将柔柔的眸光移到他身上,她轻声细语的说。
「没……没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和那个御花园中吆喝聚赌,或者每每和他针锋相对都怒焰冲天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真的没事就好,但你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没什么的样子。」东方昭仪也再没追问,只是淡淡一笑。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若是不说点什么好像也很奇怪吧!靳重岭略略想了想,才开口表示。
「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妳……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吗?」纤细葱白的手指反手指了指自己,她的脸上绽出一抹带着不解的笑花。
「嗯,很不一样,和以往的狂肆比起来,感觉沉静许多。」他中肯地说出自己的感觉,语气间带着一丝的疑惑与探问。
或许是她的态度转变真的太大,大到连向来不知好奇是何物的靳重岭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对于他的说法,东方昭仪虽然暗暗心喜,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甚至还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呵,就知道自己这招绝对有用。
引起他的注意只是她的第一步而已,这不过是所有计画的开端。
「靳尚书如此博学多闻,难道会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向?」她淡淡的反问。
顺手阖起摊在两人面前的书册,她缓缓地起身,步履娉婷地走到窗棂边,眼光飘离地瞧着外头的景色。
「相信靳尚书不会不知道,在后宫之中,我是年纪最小便接受封诰,然后被召入宫中的。」
「嗯。」他点了点头,早在关云扬告知他皇上指派给他的任务之后,他就稍稍对东方昭仪的身家背景做了点小小的调查。
「我八岁入宫,在那样的年纪就到了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同年,我家族一百多条人命被诛。虽然我因为身为太子嫔妃,得以保全性命,但是宫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宫人一见我无家族势力在后头撑腰,就全都避我宛若蛇蝎。」
说到这里,她笑容渐淡,取而代之的是抹黯然。
「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他们不敢太过为难我,可是背后的冷言冷语又何曾少过呢?」
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她却没有抬手抹去。
阳光透窗而入照在那颗泪珠上,闪耀着亮眼的光芒,也让靳重岭无法对那眼泪视而不见。
她的哭泣让他完全地手足无措,当然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在他的面前哭,通常碰到这种情况,他会掉头就走。
他是想离开,也试着迈开步伐,但昨儿个巧心说的话,却在这个时候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她一个姑娘家在宫中挣扎求生存,也是挺不容易的……
「呃……」他试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窒人的寂静,可是向来辩才无碍的思绪却在这当口失灵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东方昭仪忽尔抬手抹去颊畔的泪,再回首时,脸上已布满笑容,完全不带一丝感伤。
「靳尚书,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嗓音中犹带着一丝丝的哽咽,眸中也还残留着几许血丝,不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丝迹象瞧得出来她哭过。
「妳……」靳重岭依旧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瞅着她,还莫名地为她故做坚强的模样感到一丝丝的揪疼。
「我没事。你继续给我讲解书中的内容好吗?」重新步回圆桌旁,东方昭仪端坐,那专注的模样就像一个好学不倦的学子般。
瞪着眼前的情景,他突然用力地甩了甩头,直到确定眼前的影像没有消失,这才相信自己并没有眼花。
如果不是他从来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他真要以为她是不是被什么妖物给附身了,否则怎么可能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
「靳尚书……」久候不至他的反应,她忍不住抬头轻唤了声,目光充满疑惑。
他这才连忙回过神,努力定了定心神,连忙举步就要走向她身旁,做自己该做的事。
但许是心神不宁,他才走了没两步,就踢着被摆在旁边的椅子,一个大大的踉跄之后,眼看他就要身形不稳的跌跤,东方昭仪连忙抢上前来想要扶住他。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她才刚伸手碰到他的身躯,就让他更加重心不稳的往旁边倒去,她赶忙伸出两手想要抢救,可却已来不及。
想救人的和被救的跌成了一团,四肢不雅的交缠着,还好在最后关头,靳重岭以自己当肉垫,才让东方昭仪免去皮肉之苦。
「你……」
「妳……」
两人同时开口却也同时噤声,趴在靳重岭身上的东方昭仪低下头,当她瞧清楚自己为何没有疼痛的感觉时,一张俏脸儿登地爆红。
虽然平时她的行事作风总是大剌剌的,可也还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像这么「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要是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七手八脚地忙着要起身,可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将自己从他的身上拔起来。
在她这样扭来扭去的同时,躺在下头的靳重岭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纤绌的肩头,低喝道:「不要动了!」
被这么一喝,她一怔,原本蠕动的身子立时僵住。
一双水灵灵的眸光定定地望着他脸上泛起的红潮和怒气,被吓了一跳的她平静的解释着,「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要让自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