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思苹低头沈思,心里想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
「这个任务非常的重要!只要陪他到南部考察开会,一个星期就好。」江董事长又强调。
「嗯……」她看得出董事长心里其实早巳经有底了。
「我想了想,实在没有别人比你更适合了。」
「我?」思苹诧异的问,怎么都料想不到会是自己。
「明天你就可以开始准备,三天後和沈立岩一同南下参观我们的工厂和各业务部门,薇薇那里我都替你安排奸了,我请了一个全天候的保母替你接送薇薇、照顾薇薇,小雯也会不时地去看她,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後顾之忧了。」江董事长不容拒绝地说,思苹毫无反驳的余地,不由得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
第六章
三天後的清早,沈立岩和司机来到思苹的公寓前等待。
她深知这一赵出差,身负江氏企业前途的重任,於是花了三个晚上整理公司营运的资料还有董事长交代的事项,整整装满了一个公事包,这才做好了万全准备。她背著沉重的提箱,一手抱著公事包,看见黑色闪亮的大车远远驶来。
停下车後,司机随即下车将思苹的东西放入後车厢,沈立岩也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她今天穿著一袭深灰色的套装、黑白线条的衬衫,柔软如丝的长发揽卷在脑後系成一个包,脸上还戴著一副银边眼镜。这样的穿著打扮正符合她随行的身分,只是太刻意掩盖了她原有青春动人的模样。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思苹坐进车里,好奇地问身旁的沈立岩。
「我的人昨晚搭飞机南下了。他们要比我们先到,做好准备工作。」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搭飞机呢?」
「我想看看沿路的风景。」他看著窗外,心里暗暗地想著另一个理由,他只想利用时间和她单独相处。
沈立岩回头又说:「中午我们先到业务大楼参观,随後赶开下午的会报,晚上有一个餐会,餐会後……」
「对不起,我以为只需要和你一起参加会报和业务报告,晚上的餐会我没有办法参加。」她低声抗议,不自然地将膝盖上的窄裙拉直。
「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去,我会通知他们取消。」他乾脆地回答,不让思苹有一丝的勉强。
车子疾驶上高速公路,思苹将随身的手提电脑打开,开始详细说明她整理好的内容,她轻快地按著键盘,手指不时指向萤幕的数字,钜细靡遗的解说。
沈立岩仔细地聆听她清柔的嗓音,沈醉在她的气息里,但愿她永远都不要停止。
一个小时以後,思苹终於结束说明。他放松地仰躺在座位上,笑著对她说:「你解说的这些资料可以做成磁碟片,再给我的助理作详尽的评估。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江董事长就已经和我父亲谈过了,江夫人和我母亲是老朋友,所以我才会抽空认真评估这一项投资。上一次的会议里,我们已将所有条件都列出来,我想——这一赵巡察并不会改变太多决定。」
「这么说,我讲的都没有用了,那么你根本就不必找我一起来。」她心里生著闷气,其实他可以在一个小时前就先说的,这样的话,她可以省下不少唇舌。
「或许吧!」他没有否认,心里的想法全掩饰在冷静沈稳的表情里。
她收起所有的资料,试著让自己放松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天空中掩盖著厚厚的云层,沉甸甸地像她的心情。
昨晚她熬夜准备资料,一早起来又和保母做了沟通及交代,临走时,薇薇还在睡梦中……想到女儿沉睡的小脸,她不禁满足地泛起温柔的笑意。
她好累!车子飞驰在没有什么变化的风景里,她的眼帘逐渐沈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沈沈地睡著了。梦里,她和薇薇、还有薇薇的父亲,在一处广阔的草原上野餐,他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嬉笑玩耍,梦里洋溢著薇薇快乐的笑声。
车子突然一阵颠簸,思苹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竟然把头枕在沈立岩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睡著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两手急忙将散乱的头发扶拢起来。
沈立岩抬起麻痹的手臂上下伸展了一番,思苹尴尬地看著他的举动,才知道自己已经躺在他的手臂上很久了。
「你的手……」她关切的说。
「还好。」他随意回答。
「我不知道睡了这么久……」她羞涩的说。
「我不想把你吵醒,你是不是作了一个好梦?」
「嗯……很美的梦。」她回想起梦境。
「难怪你笑得那么甜!」他扬起嘴角,轻松地说:「你一定是太累了,我看你睡觉的样子比较好看,没有那么防备和世故。」刚刚趁她熟睡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过,她的皮肤和薇薇一样细腻柔软,看到她在梦中微笑,他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
她腼覥的低下头,拉好发绉的衣裙,想将眼镜扶正,才发现自己的眼镜正被沈立岩握在手中。
「你睡著的时候,我帮你拿下来的。」
他将眼镜递给她,她说声谢後随即戴上。
看她故作成熟,沈立岩忍不住说:「思苹,你才二十六岁不到,却是我见过最老气沉沉的年轻人。你为什么不拿下眼镜,放下头发,换上年轻一点的打扮?」
「那是因为……我没有资格享有年轻岁月,我有责任、我有孩子,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她眼神迷蒙的望向远方,沈立岩的说法和小雯不谋而合,令她有些惊讶。
「我听说你没有父母。」
「嗯,我是孤儿。」她轻声回应。
他心疼又苦涩的说:「如果嫁到江家,日子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吧!」
思苹有些讶异,沈立岩竟然还没有听说她拒绝翰勋求婚的事。她在心里不断地反覆思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又说:「唉!男女之间的游戏,最终还是要定出胜负,找到一个适合的对象结婚,两边才都是赢家。」
「你还是没有变,印象中,你好像是个赌徒。」她低声呢喃著。
沈立岩看著她,黯然地说:「对婚姻来说,我下是一个成功的赌徒。好几次我有了想定下来的决心,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总在最後又退缩了。」
她回眸凝望著他。「为什么?」
他的眼神和她交错而过,望向她身边窗外飞驰的景象,悠悠地说:「因为……我不想输。谈了几段感情,总是缺少了一份会让人刻骨铭心的感动;会让人心灵悸动、震撼。」
「你怎么能够确定没有呢?你不下赌注,又怎么会知道输赢?」
「我能够确定,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他回头和她的眼神相遇。
因为我曾为一个女孩下过一个感情的赌注,我赢得了她的心、她的身体,却放手让她离开。沈立岩看著思苹,心里想著这一段话。他的喉头苦涩,想到她即将成为江家的媳妇,胸口下由得升起一阵胀痛。
他曾经拥有过……思苹逃避地低下眸。他说的是谁?有哪一个女人可以让他难以忘怀?她但愿是自己,但愿一切都可以再走一遭。
七年来,她不曾後悔过,遇见他的那一天,是她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那一刹那的相逢,如火花璀璨地照亮夜空,交会的光芒在心中,永远无法轻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