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与世无争的温和个性很容易被欺负,她就怕他被几个同事一闹,自然露出马脚,那就什么也别玩了,等着被笑死吧!
闻德仁见她眉头紧皱的样子,关心地问:「席小姐,妳不舒服吗?」
席惜斜眼瞥他一下,心头的感叹更沉重了。真不知道以前她怎么会觉得温和的男人好?现在却只想离闻德仁远一点。
闻德仁抓抓头发。「还是妳肚子饿?开车太累?口渴了……」他一连猜了几样。
「我没事。」她转动方向盘。「下个休息站我们下去吃饭,顺便喝点东西吧!」
「噢!」他点头。行程操控在她手上,他也没资格质疑她的决定。
他真的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席惜再一次发现,闻德仁跟柳述言真的好象,以前她跟柳述言交往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由她决定约会的时间、地点、过程;其闻,柳述言一句话也不会插嘴。
到后来,连柳述言的工作行程都由她一手安排,要不要去拜访这个客户、几时去、怎么谈……她全弄好了,再带着他去执行。
当然,真正去谈生意的人都是她,只是业绩一定挂在柳述言头上,让他在公司保持优秀的考绩。
那时很多人都很嫉妒柳述言,因为席惜对他的照顾太明显,甚至有人因此找过他麻烦,最后是他主动让出业绩,事情才算解决。
当时她很不高兴,要柳述言去把业绩讨回来。他也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直说那人也是担心工作不保,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可以帮人就帮上一把吧!
席惜简直快被他气死了,可也心疼他的善良。
不过欺负柳述言那个人也没有太好过,只做了半年,就因为业绩太差被炒鱿鱼了。
现在闻德仁的表现就跟之前的柳述言一模一样,真怀疑这样的人是怎么在这竞争激烈的社会生存下去的?
席惜是最信服实力的人,一个只有心肠好、却一点工作能力都没有的人,最后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奇怪,她现在心肠变硬了,对闻德仁完全没有一丝怜悯。
车子一在休息站的停车场停好,她就推开车门跑走了;再多跟闻德仁相处一秒,她肯定会发疯。
闻德仁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板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是生理问题,难怪一路坐立不安。」这话幸亏没被席惜听到,否则非打电话给龙兴要求退货不可。
闻德仁慢条斯理地下了车,伸一下懒腰。
「这些休息站真是越修越漂亮,都快变成观光景点了。」他居然还看到有人在取景拍婚纱照,新郎、新娘两人一脸幸福的样子。
他想起龙兴打来的第二通电话,在联络他出任务后半小时,龙兴又拨给他,简单地说明席惜的情形,要他对她多担待一点。
他很同情席惜的遭遇,临结婚前夕新郎落跑了,不管对哪一个女人都是很严重的伤害。
他下定决心帮助她,希望她可以顺利度过这场难堪的婚礼。不过他愿意为她掏心掏肺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她一出现就帮他主持公道,正义英勇的形象就好象电视上的女超人一样,美丽又亮眼。
他慢步走向贩卖部,正准备买便当在路上吃时,突然看到一个女人坐在花坛边哭;那女人还穿著一袭白纱,显然也是个新娘子。
这里的新娘还真多,他好奇地望了那痛哭的新娘一眼。
就在此时,又有两个女孩跑过来,对着那新娘低声说话,然后,她又哭得更厉害了,两个女孩也跟着一起哭。
闻德仁这人最见不得人哭,尤其还是三个泪流满面的无助女孩。
他从背包里翻出面纸,走过去递给三个女孩。
三个女孩好奇地抬头看他。
闻德仁红着脸,搔搔头。「那个……我不知道妳们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妳们可以跟我说,或许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闻言,新娘哭得更大声了。「谁也帮不了我的,哇--」
闻德仁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其它两个女孩看他这么狼狈,同情心起,凑到他身边将她们的窘境简略说明了一下。
原来这三人是姊妹,新娘子是大姊,今天正是她出嫁的日子。
上午十一点,世居台南的新郎南下高雄迎娶新娘,途中却因为一通紧急电话而离开,想不到一走就是一个小时,众人在休息站等不到新郎,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让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逃婚了?
现在伴郎们和媒人正忙着打电话四处找新郎,而被突然拋下的新娘和她的姊妹们已经难过得放声痛哭了。
闻德仁听得直皱眉头。不会这么巧吧?怎么这世上的新郎都选在这几天落跑?
这时,正跟闻德仁解释的其中一个女孩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接听,说不到两句话,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不多时,女孩挂了电话,冲着新娘子说:「大姊,他们说终于找到姊夫了,但他事情还没处理完,不能过来。」
「他……他一定是不要我了……」新娘子放声大哭。
「大姊。」两个女孩赶忙回到新娘身边安慰她。「不会啦!姊夫一向对妳百依百顺,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才会赶不回来。」
「有什么事能比我们结婚更重要?他分明是不爱我了,哇……搞成这样,我怎么见人……」新娘哭得更大声了。
「大姊……」结婚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却出了这样的事,谁能不难过?三姊妹抱头哭成一团。
震天响的哭声让闻德仁听得头都大了,他最怕人哭了。
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才好,想跑,又于心不忍,一时间只能僵在原地猛搔头。
好半晌,新娘子哭够了,愤怒地摘下头纱丢在地上,狠踩几脚。「我林碧珠难道除了沐日凯就嫁不出去吗?我要解除婚约!」
「这怎么可以?」一个妇人边擦着满头汗,跑了过来。「阿凯说了,事情一处理完就会回来。他不会故意毁婚,今天的婚礼无论如何都得进行下去,临时取消婚礼,我们沐家的脸要往哪摆?」她是沐日凯的姑姑,也是今天的媒人。
「请问要等多久?如果沐日凯没有及时赶回来,这婚礼要怎么进行?」伤心过后,怒火将新娘整个人淹没了。「难道要我自己跟自己结婚?」
媒人忙着先安抚林碧珠。「总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先赶到台南,我再跟大哥、大嫂商量一下,也许他们可以联络到阿凯。万一不行,就先让阿凯的弟弟顶一下,无论如何要把今天的场子应付过去。」
「你们沐家保住颜面了,那我呢?我如果跟沐日凯的弟弟举行婚礼,我算是嫁给沐日凯还是他弟弟?万一他永远不回来,难道我还要等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一辈子?」林碧珠可不干,拉着两个妹妹转身就要走。
「妳不能走。」媒人拦住她们。「我们沐家在台南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妳这一走,叫我们沐家以后怎么在台南立足?」
「这个问题妳应该去问沐日凯,逃婚的人不是我,是他!他如果有一点点良心,就不会把我丢在这里。」想起那个冤家,林碧珠火又更旺了。
媒人也不得不怨起沐日凯,不想结婚早说嘛!为何要在这紧要关头出状况呢?分明是故意让两家人丢脸。
可哀怨归哀怨,沐家确实丢不得这个脸,尤其大哥今年还想参选公职,特地选在大儿子结婚的日子大宴宾客,席开上百桌,一来庆祝儿子娶妻,二来也是联络地方大老,让大家帮忙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