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少女们错愕地呆视着她。「什么地方的破屋?」
「京城里的--」
「善月,你过来。」弼尔雅朝她勾勾手指。这丫头得意忘形了,再这么闲扯下去,还不把他的祖宗八代都供出来。
「什么事?想添茶水吗?」她殷勤地靠过去,热切地笑问。
「你每天看我还看不够吗?干么还要躲在那里偷看?」还有事没事装出一副跟他不很熟的表情。
「偷看的感觉不一样呀,角度不同、心情不同、气氛也不同,我只是想试试看这样偷看你是什么感觉,没想到感觉还真的好好喔,难怪大家都喜欢躲起来偷看你。」她耸肩轻笑。
弼尔雅瞠眼看着她,不懂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逻辑。
「你要交朋友我不反对,但是可别一时忘形了,无意间把我的身分招出来。」他懒懒指责。
「我记住了。」她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差点泄了底。
「我累了,今天不看了,你去请各位姑娘回家休息。」他站起身,用力伸了伸懒腰。
「好,躲在那儿大半天也实在怪累人的。」
她正准备请少女们吃些茶点再走,突然间,一个风尘仆仆的壮汉快步走进客店,笔直地朝弼尔雅走过去。
弼尔雅只淡瞥他一眼,便已知道他的身分来意,也看见他将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
「听说这个镇上出了一位姿容俊美的神人,而且也是京城传说中的四大奇人之一,那个人可是你吗?」壮汉一脸疲惫,劈头便问。
「我不是神人,也不知道京城传说的四大奇人指的是谁,但你想找的人大概是我没有错。」弼尔雅重新坐回椅子上,冷漠地颔首致意。
「听说你抓到了从山西逃到此地的杀人犯?」壮汉抓起善月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要这么说也可以。」他只是偶然间抓到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
「刑部衙门雷捕快。」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壮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要不然,怎么配坐在这里听你说话?」他挑眉一笑。
「既如此,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壮汉拉开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我手边有件棘手的案子始终破不了,可否请你替我看看,凶手究竟是谁?」
「你手边破不了的案子很多,你指的是哪一件?」
「顺天府尹刘大人幺女的命案,这女童是被人勒毙死于自家后宅,凶手敢在刘大人家中犯案,差点没气疯了刘大人,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查到凶手凌迟处死,可是我们查了一个多月,始终还查不出来凶手到底是谁;再要查不出来,我们这些衙门捕快在京城也待不下了。」
弼尔雅支颐沉思了半晌。不管他说不说真相,这名刑部衙门的雷捕快一样会让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杀女童的人是刘大人的侄儿刘容得,虽然女童曾在犯人的脸颊上留下四道抓痕,也咬伤了他的手臂,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伤痕大概快要看不出来了,不过刘容得的妻妾对这些伤痕很清楚,只是不知从何而来,你是京城名捕快,告诉你犯人是谁了,你应该就有办法查到证据令他招供。」
「是,只要知道犯人是谁就简单多了。」雷捕快兴奋得脸红气喘起来。「可否再请教姚巡抚夫人的命案?」
「凶手是姚巡抚的母亲,姚巡抚则是共犯。」他有些烦躁起来,这个人的出现让他的情绪陷入低潮。
「什么?!」雷捕快极为震惊。「那么你可知道尸首在何处?」
「在巡抚衙门后院的菜圃底下。」他懒懒响应。腐烂的尸体或枯骨是他最讨厌看到的东西。
雷捕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暗忖,凶手倘若真是姚巡抚的老母亲,而姚巡抚竟然还是共犯,那这件案子该怎么办下去?
「我认为这件案子最好永远破不了。」弼尔雅若有所思地转动着翠玉扳指。
「为什么?」
「因为巡抚夫人待婆婆过分苛刻,甚至时常在言语上恶意冲撞婆婆,所以婆婆是在忍无可忍之下才会失手打伤巡抚夫人的头,巡抚夫人因而流血过多致死,姚巡抚为保护母亲,便悄悄将尸首埋在后院的菜圃下。这整件案子看来,巡抚夫人死有余辜,所以我认为雷捕快并不值得为她申冤平反。」他平板地叙说着,心情愈来愈浮动,愈来愈烦躁。
「所以……你认为这件案子最好永远成为一椿悬案?」雷捕快皱着眉头思索。
「没错。」他意兴阑珊地站起身。「雷捕快可以请回了。」
「等一下,我还有其它案件想请教……」
「恕我不想再多说了,你请回吧!」他视若无睹地转身离去,看见一旁呆怔的善月,猛然拉住她穿过后院天井。
「弼尔雅,你怎么了?」善月察觉到他脸色有异,抓在他掌中的手腕几乎要被他拧断。
一进屋,他立刻将她紧紧抱住,脸颊贴在她馨香的颈窝,闭紧了双眸。
「弼尔雅,你怎么了?」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心都慌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他什么话都没说,维持着相同的动作,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善月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双臂更加收紧了,紧得几乎令她难以喘息。
这阵子总是这样,他常常看见了什么却不肯对她明说,其实她早已明白他的能力远远超过她的了解之上,不对她明说也许是怕吓着了她,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神色异变过,一定是在雷捕快身上看见了什么他不愿见到的事情,而在一个人痛苦挣扎吧?
「弼尔雅……」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只要他不说,她也绝对问不出来,只能回搂着他,静静陪伴。
弼尔雅的眉头渐渐蹙紧,深深陷入忧虑中。
他知道,与善月分开的日子来临了,他就要放开这双纤弱的小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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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京城刑部衙门雷捕快走了以后,善月就觉得弼尔雅变得非常不对劲,他不再到客栈大堂替人观相,长时间都跟她窝在房里厮磨温存,偶尔见他茫然凝视着远方,恍若神游太虚,不动不语,突然烦躁起来时,他会骤然将她压上床,狂风暴雨般地索求她的娇躯。
她发现他求欢的方式不再温柔慵懒,而是以着近乎绝望的激狂猛烈地要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将她焚烧殆尽为止。
弼尔雅异样的反常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头莫名地箩上一片乌云,几次想刺探他的想法,他却执意不肯透露,让她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心绪纷乱的折磨。
当点点滴滴的疑惑在她心里渐渐聚成了不安的漩涡时,她开始感到恐惧害怕。到底是什么事,让弼尔雅不愿意告诉她?
就这么惶惶惑惑、惴惴不安地过了半个多月,突然在一天的早晨,弼尔雅带着她出门,来到镇外一处环境清幽的民舍。
「弼尔雅,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她愕然。
「这间房子的屋主搬到京城,正准备出售房子,我觉得环境不错,所以决定带你来看,如果你也喜欢的话,那我们就买下来。」他叩了叩门环。
「你怎么知道房子要出售?」话才出口,她就发现自己多此一问了,弼尔雅一定是用她不了解的方法「看」到的。
「我们应该要有个家了,总不能老是住在客栈里吧。」弼尔雅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