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我微微地笑,心里充满爱意。
  “真浩。”轻唤他的名字。
  可是他不理睬我,还是蜷缩在被中。
  原来这只小小刺猬在冬眠。
  隔着软被,我抱住他。
  “真浩,浩浩,小浩,你在生气?气我昨天没有陪你?手指给你咬,要不要?”
  他一跃而起,撞痛了我的下颌。
  “哎呀。”我皱起眉来。
  他急急捧住我的脸。
  “疼不疼?疼不疼?”
  “当然。”我笑,然后一把捉住他。“抓住你,不许再躲我。”
  “放开我。”他寒着脸。“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嬉皮笑脸。“不脏啊,我洗过的。”
  真浩恶狠狠瞪我。“洗过也赃。”
  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可是他也不说,太骄傲的他,不愿意伤害自尊。
  “他是你的哥哥。”我说。
  “他不是。”
  “你这样说,筠韵和他都会伤心。”我知道真的会这样。
  他冷笑看我。
  “是你勾引他,还是他勾引你?”
  我平静回答:“都不是,我喜欢他,他亦喜欢我。”
  “那我呢?”男孩忽然像只暴怒的小狮子。“我不可以满足你,还是你不想和我做爱?或者,你不喜欢我?”
  我抱紧他。
  “我喜欢你。”最肯定的肯定句。
  他的呼吸,刺到我的脖颈。
  我忽然想哭。
  和他在一起时,我可以不想雅弦,和雅弦在一起时,我可以不想他。可是,不可能两个人都不想,也不可能,两个人都想。
  肩上忽地一阵剧痛,他正在狠狠咬我。
  可我放下心来,他咬我,就是他原谅我。
  不过……这个暴力的小家伙,总有一天,他会因为爱我而把我咬到体无完肤。
  那我就用鲜血和皮肉来证明我们的爱。
  我们没有下去吃晚饭。
  因为他睡着了。
  牙齿还陷在我的肉中,睡着了。
  我抱着他躺下来,我也闭上眼睛,想和他做同一个梦。
  程清源来苏家的时候,恰好是雅弦去社团参加活动的日子。
  他说:“真浩,我来看你。”
  真浩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晒着秋天的太阳。他像只被宠坏的猫,不怕陌生人,不怕主人,没有会伤害他的人,只有会宠坏他的人。
  我从书房出来。
  “程律师,你好。”
  “你好。没有对真浩说我会来见他?”有兴顾问罪的语气。
  暗中翻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何时要来,脸上却笑。
  “你看我这记性,现在来了就好。”
  他点头。
  “还有一件事,韩先生,这是投资公司上个月的报告。”
  苏家的资产庞大,几乎在每个能够赚钱的地方都有投资。这些投资公司,一直有专人负责,而那些人,你永远不必怀疑他们的真诚。于是我草草看了便递给真浩,他比我更清楚自己公司的运作情况。
  程清源坐到真浩身边,温柔地看着他。
  “这些天里可好?”
  真浩懒懒答他:“好。”
  他抚摸他的头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记得告诉我。”
  我在一劳皱眉、不喜欢他那个动作,心里却在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他的想法。
  真浩忽然笑了,“清源叔叔,若你是我的父亲,我会很高兴。”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动作不是像对情人,而是像对儿子。
  “就算我不是你的父亲,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父亲。”
  若是我没有接到程滑源的电话,若是我不知道叶强的死,我也许,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会认为这个律师,是个少有的好人。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他很可怕。
  那天,他和真浩一直在一起。真浩也不太睬他,只看自己的书,可是他,就一直在他身边,温柔看他,温柔微笑。
  筠韵真的应该选他做真浩的监护人,而不是选我。
  雅弦回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吃饭。
  程清源仍然在,感觉像多了只苍蝇。
  他看到雅弦一愣,等他叫“程律师\"才回过神来。
  “你是萧雅弦?”
  “是我。”
  “果然是男大有三变。”他还是很惊讶。
  真浩哼了一声,雅弦低下头,再不开口。
  饭后,我送程清源出门。
  仆人把他的车开出来,他向我告别。
  “真浩拜托你。”
  “别这么说。筠韵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不是客套话,不过不是原先的意思。
  “真的觉得很奇怪。”他说:“原来雅弦是这样夫人的眼光仍然不可置疑。”
  “有过置疑?”
  “也是。”他还是满脸疑惑。“现在想来,夫人像是故意不让他比别人出色。”
  这个我知道,她想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原因,我就不知。
  程清源走时说了最后一句话。
  “注意林启东。”
  我笑,该来的还是要来,叶强挂了,后继者亦出现。
  不过,有程律师在,我伯什么。
  在公司的时候,接到林启东的电话。
  天灵说:“老板,愿来有钱人的监护人真的不好当。”
  “可是我也是有钱人啊。”我哀嚎。
  “所以,以后你若意外死亡,不要让我和语吾做你儿子女儿的监护人。”说完她便哈哈大笑。
  气得我一本书直飞过去,可措击在了墙壁上。
  林启东让我去见他。
  念在他是长辈,又是筠韵的大伯,我只能答应。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来到他的楼前,是片高尚住宅区,有警卫二十四小时巡逻。
  佣人带我进到书房。
  姓林的老头子睡在躺椅上,有个美丽的小姑娘替他捶腿。
  我以为自己走进了民国时期的上海。
  然后心说:她的,老家伙可真会享受。
  “思辰啊,有事要长你来商量呢。”他说。
  思辰?叫得那么亲热,就是没安好心的表示。
  “不知道林老先生有什么事呢?可是我也一样恶心。
  他摆摆手,于是屋子里,只翘我和他。
  “我喜欢享受。”他说,“我年纪也大了,无非就是玩玩古董,看看美丽的小孩子,偶尔也去澳门逛逛……我知道我老了,又没有儿孙,钱这个东西,完全就是身外之物。可是,就是需要它。”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才是重点。
  “筠韵留了遗产给您的啊。”决定装傻。
  “那点儿啊,不够花。”他倒是干脆。
  “可是林老先生,剩下的可都是苏家少爷的,和我没有关系。”这老家伙,难道要撕破脸皮讲话?
  “苏家少爷?思辰啊,我人老了,脑子不太灵,你说的苏家少爷,指的可是苏真浩?”
  我拼命控制住自己想打人的手。
  “当然,是!” ’
  “呵呵,若他不是苏家少爷呢?”
  又是这句话,可惜我已经免疫了。
  “不知道林老先生说这句话有何证据。”我微笑,“程律师可不是省油的灯。”
  “程清源?”林启东忽然大笑。“真相,他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至于证据,我当然有——苏博雅不可能有小孩,换言之,苏真浩绝对不是他的儿子,不是苏家的子孙。”
  我皱起眉。
  “证据。”
  “苏博雅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从林启东家里出来时,我硬撑着才不至于晕倒,一直坚持住才回到公司。天灵已经回去,语吾还在做一份审场调查。
  他问我:“老板,出了什么事?你一张脸都是灰的。”
  我无力地笑。
  “没事。”
  他看我,不说话做回自己的事。 .
  我呆了半天,因为房中只他一人,于是心里有话就说出来。
  “语吾,你说……如果苏家难一的继承人不是苏家的骨血,会发生怎样的事……”
  他转头看我。“老板,你在发烧?”
  我摇摇头。
  于是他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