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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瞳如释重负。“对呀对呀,你明白就好。”

  看见她大大喘了口气的模样,季鸣更觉得沉重。他的微笑只维持到转身背对采瞳的刹那,他清楚地听见采瞳的呢喃。

  “我不认真,你也别认真,咱们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关系了。你……还是不要爱我,对你最好。”

  像针扎似的,他蹙拢眉心,爱情怎能像她说的要放就放?他的爱送出去就是一辈子的事,他不容许采瞳不收,更不容许她听了告白后,如此不欢,好像他的爱对她而言是个负担。季鸣有点恼火,但他随即想起不能把采瞳跟其他女人并为一谈。她不同,她的背后有好多故事;他知道采瞳心底也是爱他的,但是“承认”仿佛是个禁忌,她非常畏惧这禁忌。让采瞳敢放心依赖他、把自己全部交给他,却在无形中勒令她不准把爱说出口的禁忌,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鸣受够了这横互在他们之间的障碍!

  可恨!他本来可以想办法解决的,但是六年前,他为了向采瞳证实他的存在无害,她能够安心依赖他而自动放弃追根究底的权利了。

  现在想起来,他真蠢!被自己说过的话活活困死。

  一想到老是处在无从使力的局面,季鸣不禁心烦气躁。他飞快地回过身去狂吻住怔忡的采瞳,紧拥着她,扯掉她的睡衣;他只有一个方法能霸住采瞳,那是宣告一个女人彻底属于他的原始方法,在她的身上烙下他的记号,然后……让她永远忘不了他!

  ……

  虽然明知是自欺欺人,但他还是在心底大声对自己说:搂紧采瞳,就不必怕她不见了……“季鸣少爷,老太爷在牌桌上跟人玩得正愉快,他要我过来请你出去代他招呼宾客……”忽然出声的丁伯打断他的思绪。



  包季鸣很快回过神,发现花房里多了个人,他笑说:“丁伯,你不是退休了?是不是爷爷叫你出来‘重操旧业’?难得看你穿一次西装,今天你很帅哦。”

  “不要开玩笑了,少爷。”与其说老来怕羞,不如说跟在季鸣少爷身边几年,已经看透那嬉皮笑脸下的真实个性;其实他执着认真,怪不得老太爷对他格外看重。“对了,凌小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说到采瞳,我才想起要跟你老人家算账。”他一只手臂靠在丁伯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把我跟她的事告诉爷爷?”

  “哎呀,早要说、晚也要说。你都拿凌小姐没办法了,刚好老大爷问起来,我就照实说了。你放心,我已经拜托大老爷绝对不可以派人去翻她的底了。”他慌忙地把食指往嘴唇上一比,做出噤声的手势。

  言镇、清芬都笑了,觉得这个老人好有趣,不过,倒是季鸣因为那句“你都拿凌小姐没办法了”而恻然。说得真对啊,他就是拿采瞳没办法,今天才进退维谷。

  “你还是快出去吧。”丁伯催促着。满屋宾客不招待,难道就当放牛吃草?清芬促狭地挤挤眼。她就说嘛,哪有世家子弟逃得过家业的责任?

  季鸣立刻推得一干二净。“不了,今天的主角是季侬,让她去周旋就行了。”躲到花房偷闲的他何尝不明白爷爷的心意?虽然嘴上说无所谓,但依然希望他能为包家出面。丁伯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少爷,这是你的家,你不能不帮着打点,起码也该过去见见老太爷的朋友……”

  “Hi!你是季鸣哥哥?好久不见。”

  一声大方的招呼在他们后方响起,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

  丁伯马上闭上嘴,眉一敛,道:“季侬小姐。”

  “季侬?”季鸣实在太惊讶了,以致无暇注意丁伯突然紧绷的脸部线条。推门进来的女人有张完美的脸蛋与好身材,配上完美的妆扮,让人的感觉只能化成惊叹号从口边溜出。她那头俏丽的短发呈现波浪型,几缕发丝挑染成艳蓝色,与身上的小礼服相衬;她散发着阴冷气息,却从口中吐出最亲切的问候,眼中尽是撒娇依赖,形成强烈的不协调。言镇与袁清芬互看一眼,这么热烈的表情令人生疑,如果他们事先不知道季鸣和季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八成会以为包季侬天天跟在季鸣身边,并且……爱恋着他。“还记得我吗?我是季侬啊!”她以热切的眼光盯着季鸣,来到他身边,硬把丁伯挤到一边去。“你忘记我了对不对?”

  “当然没有。”季鸣口是心非地回答。他望着被季侬拉住的右手,讶异她女大十八变,也讶异十多年不见,季侬居然还跟七岁被领养进包家时一样,黏他黏得很紧,仿佛岁月飞逝不算什么,她可以马上把阔别的空白填满,然后将过去的兄妹情谊串连起来。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唤不回那种感觉。季鸣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欢迎回来。”“就这样?这么生疏?”季侬一嗔,仿佛没察觉到他刻意拉开的距离,又紧靠过去。“季侬小姐,自己人可以等以后再叙,你今天是女主人,还是不要冷落客人吧!”“你管我!我就是要……”季侬忽然失控地朝丁伯大喝,又忽然停止,她眼神一锐,瞪向进言的丁伯。

  “听丁伯的话,季侬。”奇怪,她的声音也不是嗲得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但是,季鸣就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你跟我一起去。”季侬暂且放过丁伯,向季鸣耍赖。

  “少爷还有事跟这位先生谈,一时走不开。”丁伯率先挡了下来。

  季鸣惊异地看着丁伯,刚刚催他出花房的人是他,现在不要他出去的人也是他。季鸣没问为什么,心里却松了口气,他的确不想陪季侬与其他不相干的人虚与委蛇一整晚。他耐着性子听季侬拖拖拉拉地问他住址跟电话,听她问了好几遍“你确定我真的可以去找你”之类的话后,她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丁伯出去了。

  一直都像隐形人似的言镇夫妇这才出声。“要不要听我们一句话?”

  “有话直说。”季鸣的耐心已被季侬磨得只剩一点点了,他怀疑自己还能静下来在这里待多久,因为他的心早已插翅飞回采瞳的身边。

  “那个女孩子……季侬,她对你的态度很不寻常,你注意到了吗?”善于看穿人心的言镇有些凝重地开口。“她的眼神中有崇拜,她的态度超乎一般的热络。”

  季鸣注意到了,但他并不认为这有多么不可理解,他没有心情多想采瞳以外的事,也懒得管她以外的人。“那是因为我是她哥哥,她崇拜我也不算奇怪。”

  “但是她的‘崇拜’里,有大多狂热与占有欲。从她对你跟对丁伯两种截然不同一态度看来,她有很严重的双重性格,这通常是危险产生的先兆,我们认为你不应该轻忽。”清芬忧心忡忡地接着说,从包季侬的言语谈吐中,她嗅到莫名的危险气息。

  “你们太多心了。”他皱眉,口气很不耐烦,采瞳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愈来愈清晰。“包总编……”清芬不太识相地想再说更多。

  “别说了!我已经够烦了,不必再给我添上另一桩烦心事。”他蓦然爆发似的怒吼。见鬼的星期日、见鬼的宴会!要是没有它,他人不会在这里,不会被这些阿里不答的事团团围住,他只会待在有采瞳的地方,听她婉转低吟、拥她柔软身子,用最实际的行动消除他内心的种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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