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倪潋滟狠下心来,第一次,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痛苦,而不想法子伸手拉他一把。
“你!”她的拒绝令他疼痛不堪的心脏,收缩得更加剧烈。
“镜,你不能老是这样出了事就莫名其妙的把过错推到你妈身上,她是人,她会受伤,尤其是被她最爱的孩子所伤,外婆在这里求你,不要再这么残忍了好吗?我实在舍不得我的女儿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你不爱她没关系,那我认了,但是我们爱她,爱这个早已被老天爷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孩子,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倪方云冲进房抱着女儿哭泣。
“妈……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倪潋滟在母亲怀里痛哭。
“你说,你这像什么样,你让自己的长辈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你还是个人吗?”倪震东脸色铁青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我也不想这样!”母亲眼泪与悲鸣割弑着他的心,倪镜的心好疼,倪潋滟几近绝望的哭声会让他发疯。“你不要哭了!绮罗不见了,你又这样,你们两个是存心逼疯我吗?”
听到他的话,倪潋滟挣脱母亲的臂膀,走向他,伸出手抚摸他覆满痛苦的脸庞。“你是来这里找绮罗还是找妈妈?”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时候,瞬间,那罩在心上的寒冰被母亲像太阳般温暖的爱渐渐消融,所有的往事变得微不足道,这一刻,倪镜觉得好累,他只想能有个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让他有力量找到绮罗。
“妈!”倪镜无力的跪了下来,抱着她的腰痛哭。
“镜,别哭,妈妈帮你找,我一定帮你找到绮罗,你别哭……”倪潋滟也跪了下来,抱着儿子呜咽。
“怎么办?妈,怎么办?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从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深刻的爱着一个女人,原来要等到她离开了,我才会发觉自己也有那么深刻的爱。”此刻的倪镜就像个无助发慌的孩子,向母亲倾诉心声,期望在她温暖的怀中找到安慰和答案。
“我知道、我知道!”倪潋滟紧紧搂着他。
一旁的两个老人家看了频频拭泪,他们总算在有生年完成心愿,看到女儿能重新拥有儿子的爱。
凌晨两点倪潋滟带着倪镜来到槐圈。
“你说什么,绮罗今天来过!”听了守园阿土伯的话后,倪镜很激动的重复。
“老吴,你快说,绮罗在哪里?”倪潋滟连忙问。
“绮罗小姐中午来,但是她傍晚就走了。”
“她傍晚就走了?”倪镜不相信。“我要进去找找。”
倪潋滟连忙拉住他。“镜,老吴不会骗我们的,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赶快去别的地方找吧!”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我们还能去哪里找?”一整夜马不停蹄的找寻,让他快虚脱了。
“会有办法的,打电话问其他三个兄弟有没有什么消息。”他们两母子出了倪家大宅后,分别到照、隽、辙那里碰碰运气,但是依然没有绮罗的踪影,于是全家总动员找人。
倪镜正要拿起手机拨号,只闻手机乍然作响。
“喂?找到绮罗了吗?”倪镜匆忙发问。
“你在找我吗?”手机那头传来正是绮罗的声音。
“绮罗!”他霎时睁大眼睛大叫。“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电话那头的人凄凉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别怕,我立刻去接你,你先告诉我,那里有没有什么路标?”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微弱的音量传来。
“绮罗,你在说什么?我是倪镜啊!是你说永远不和我分开的倪镜。”倪镜的心惊悚的跳动着。
“永远不分开?妈妈也希望和爸爸永远不分开啊,但是你妈妈成全她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说到最后,绮罗简直是无法克制的尖叫。
“你记起来了?”倪镜颤抖着嘴角问。
“她恢复记忆了!”倪潋滟闻言花容失色。
“对,我全部都记起来了,当我看到妈妈寄给爸爸的信后,我就什么都记起来了。”那些妈妈用血泪堆积起来的字字句句就这么侵蚀她的脑细胞,回忆从爸爸拍下来的那些照片一点一滴回流,刹那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你冷静一点,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了面再好好谈谈。”倪镜试图哄骗她,他必须先找到她。“我不想再见你,我不想看到一切跟倪潋艳有关的人……呜……你也一样,骗子、骗子!”
“我没有骗你什么,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倪镜对着手机真诚的大喊。
“不要再说了!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倪家所有人……”在失控的尖叫后,绮罗挂断电话。
“绮罗、绮罗——”倪镜对着断讯的手机大叫。
霎时,倪潋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她语带哭音的发出声音。
“倪阿姨,我是小苹,我和照找到绮罗了,她……”舒苹抽抽噎噎的说。“她从中正桥上跳下去,照也跟着跳下去救她了。”
“不……”倪潋滟的手机自掌心滑落。
“怎么了?”倪镜一把扶住虚软的母亲,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喂、喂?有什么消息?”
“绮罗跳河了!”舒苹的哀泣声自手机传来。
“什么?!”倪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幸亏倪照和舒苹开车沿路寻找,当车子开上中正桥,看到一名女子攀上铁栏杆,背影颇为熟悉,于是倪照把远视灯一照,看清楚是绮罗时她已经跳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对我的恨就这么强烈吗?”倪潋滟在病房外哭泣着。
倪镜坐在椅子上,后脑勺抵着墙壁,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默然不语。
其他人也是静静的守在急诊室病房外,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医生走了出来。“病人醒了,经过我们急救后,已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很虚弱,需要多休息,而且我们发现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倪镜闻言激动的上前抓着医生的手臂。“你说绮罗有孩子?”
“对,现在是很不稳定的时期,还好这次孩子命大没有流掉,你们应该好好照顾孕妇才行。”
“绮罗!”倪镜冲进病房。
倪潋滟也想进去看她。
“妈,你先不要进去,绮罗的身体状况跟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你进去反而会刺激到她,还是让镜先去面对她吧!”倪照拉住母亲说。
“照,谢谢你帮妈咪救了她,谢谢你!”倪潋滟倒在儿子怀里哭泣。
“你是我老娘,为了你说什么我也要把她救起来。”
“谢谢!”
绮罗看倪镜进房后,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你已经够虚弱了,不要再花费你仅剩可以维持呼吸的力气好吗?”他冲过去抱住她,阻止她疯狂的行径。
“放开我、放开!”绮罗握起拳头打他。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她。
“但我这辈子不要再看到跟倪潋滟有关的人,你是她的儿子,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放——开——我!”绮罗尖叫。
“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我真的好担心你跟孩子会承受不住。”倪镜捧起她苍白的脸,心里好疼。
“你说什么?孩子?”她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对!孩子,我们的孩子,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不!不——”她发出凄厉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