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楼为人精明,她一定会有法子避开你说的情形,再说皭顃也已经去找她了。水楼,你就多等几天,等皭顃从你师父那边传来消息,倘若说你师父那边也没有向楼的消息,我再陪你去我她。」
她泪眼汪汪地瞅着风涤尘。「这可是你说的哦!」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温柔地拭去曲水楼眼角的泪水。「若没找着向楼,只怕你这个小麻烦一辈子都不肯嫁给我了。」
曲水楼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地枕着风涤尘的胸膛。「你明白就好。」
皭顃离京也已经好几天了,但愿他能将向楼带回来才好,风涤尘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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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皭顃依据曲水楼在地图上的指示越过层层的密林。由于「妙手神医」骆春年不喜在他退隐江湖后尚有生人会打扰他,所以便到不为人知的深山中隐居,并且以密林做为层层掩护,若非手中有骆春年所给的地图,就算是常年在这云烟缥缈的深山里砍柴的樵夫,也会在这个密不见天的树海中迷路。
向楼若是想躲到某个地方,骆春年的居处似乎是最佳的选择了,朱皭顃望着树海之后宛若桃花源的景色暗忖。
群山环拥、云迹缥缈,树海后竟种植了一大片的枫林。深秋的枫叶为这里染上了一抹艳红的秋色,林边望去净是些不知名的奇珍异草,眼前的景色的确令朱皭顃流连了好一会儿,他赞叹着人间还有如此的仙境。
骞然地,他望见远处似乎有一抹炊烟,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快步地越过仍旧碧绿的草地,往炊烟升起的地方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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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楼一身缟素,自己两天来的废寝忘食至今总算有了些知觉,到灶房里为她自己弄了些束西好填填肚子。
她没料到此番回到师父的住处,居然是为他老人家送终。
当她回到这里时,骆春年早已重病不起,任凭她将师父的遗世奇经翻遍,最后还是挽不回他垂危的性命。骆春年虽道自己是寿终正寝,但曲向楼不免也为之神伤,师父一生行医无数,到最后竟是因为小小的风寒而魂归离恨天。
师父辞世的悲恸,还有她毅然舍下一切的空虚,竟然使她顿生无助之感,这几天来她有若行尸走向,定定地在师父的灵前跪着。师父对她来说比亲生的爹更像是她的亲爹,没有当初骆春年,就没有往后叱咤风云的曲向楼。
师父对她的再造之恩是不可言喻的。然而当她再度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到现实中的时候,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夕,师父灵前燃烧殆尽的烛泪,提醒她时间已从自己的哀恸中飞逝。
曲向楼食不知味地进食着粗茶淡饭,思忖若明天必须将停灵在厅头的柩木找个地方,好让师父人土为安,再则……
她该怎么办呢?师父临终前令她震慑的话语,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曲向楼知道自己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因为过不了一年的光景,她就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那一夜的鱼水之欢在她的身子里孕育了一个崭新的生命。师父说过的话她绝不怀疑,他老人家一眼就可瞧出一个人久藏多年的隐疾,她也为自己把过脉,脉象暗浮一气,虽离那夜不到个把月的时间,曲向楼对自己身子的状况,却是明了得很。
师父要她下山寻回孩子的亲生父亲,但她实在无法办到,曲向楼苦涩地在心头念过朱皭顃的名字。他是堂堂八府王爷,岂是她这个平民女子高攀得起的?况且商人的地位远比农夫低下,朱门庭深,即使朱皭顃对她有意,身为王爷之身是不能抛开阶级制度娶一个平民百姓为妻的。
师父说得没有错,她心里头是有一个心给,但这心给想解又谈何容易?她所求不多,此生惟一爱过的男人无法与他厮守,但只要有他的骨肉能陪着她一世,那也就足够了……
第十章
「向楼,你果然在这儿。」朱皭顃欣喜若狂地穿过灶房摇摇欲坠的木门,他冲动地想紧紧地抱住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儿。
曲向楼见到来人马上防备似地猛然起身,一丝脆弱的神情瞬间消失在戒备的面容之下,和他中间隔着桌子打转。「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朱皭顃望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消瘦的面颊显得五官更加地凸出,一身白衣白裙衬得她瘦得令人心疼。「向楼,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是水楼告诉你的?」曲向楼微侧着头。「你又何须来此?」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朱皭顃对曲向楼对他防备至极的态度感到不悦。「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
「朱王爷,我走不走不关你的事,你大可以在京城里做你的王爷,不用来这荒山野地找一个决定退隐的商家女子。」她硬将心中的撼动压下,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朱皭顃瞅着曲向楼。「我不容许有人在愚弄我之后置身事外,况且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更不许你就这么消失。」
「妻子?那一夜的错误又怎能算数?」她没有忽略朱皭顃那抹闪过眼中的伤痛,她明了自己伤着他了,但她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现在不是再心软的时候。
他猛然地窜到她身旁一把捉住她的身子摇晃着她。「错误?你如何说那一夜是个错误?!你今生一天是我的人,一辈子就注定是我的人!」
曲向楼狠下心来别过脸去。「京城里多得是和王爷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王爷又何必对我苦苦相逼?你走吧!」
「你当真要我走?」朱皭顃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难道你连我日夜千里跋涉来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感动?」
曲向楼违心地点头,她不能再让他动摇她的心智,影响她往后的日子。
「你……」朱皭顃突然地吻住曲向楼。
她惊悸地想推开朱皭顃的侵犯,奈何她几天来未曾进食,一时间竟使不上力脱出他的臂弯,只能任他残暴地蹂躏她的唇。
她尝到嘴中有一丝血味在扩散,她猛力一推,将朱皭顃推到了门边。「你走吧!」
「我不会走。」他笃定地说道。「我会留到你愿意跟我走为止。」
曲向楼凄楚地短笑了一声。「可笑,你就这么放弃高官厚禄地等我?我永远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回去做你的王爷吧!就此忘了我的存在,找个能和你厮守终生的千金小姐成亲吧!」
他认真地瞅着她凄然坚毅的面容。「我不在乎王爷的位子,就算要我放弃一切我也愿意,你不也为我放弃了傲风堡,向楼,我今生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女子我瞧不上眼,除了你,我此生不娶。」
曲向楼闻言不免为之动容,但她又敛回原本惯常的冷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管不着。」
「我一定会等到你回头的。」朱皭顃信誓日豆地承诺道。
她背过身去,素衣随着瘦弱的身躯扬起。「王爷想露宿野外也罢,曲某重丧在身,不便让你这身分尊贵的王爷在此逗留。」
「骆前辈过世了?」朱皭顃问道。这就是她身着丧服的原因?
「先师也不愿有人在他的屋子里,就请王爷回京里去吧!恕我不远送了。」曲向楼狠下心来地撵他走。即使朱皭顃想留在这里,她也不给他留下来的机会。
「向楼,就算我必须餐风露宿,我也不会离开这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