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我』?」风涤尘还真以为曲水楼在开玩笑。
「别怀疑,我就是『要』你。」曲水楼跋扈的样子就像在宣读圣旨一般。
风涤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会被一个姑娘家觊觎到强行要他作「禁脔」的地步,这太荒谬了,他嘲讽地摇摇头,「你一定摔得不轻,进城找个大夫看看吧!」
「你……」曲水楼暴怒地挥开手上的软鞭向风涤尘抽去,只见风涤尘微微侧身单手接软鞭,修长有力的双腿稳稳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一旁的中年汉子打从曲水楼出现在眼前时就吓傻了,这会儿见着她抄家伙,更是吓得半死,趁着曲水楼和风涤尘对峙的时候,他赶紧偷偷地下马溜进矮树丛间躲了起来。
管浩天在树上将一切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决定暂不现身,等待曲水楼无法对抗那名男子时,自己再助她一臂之力。
其实以那名男子内敛的功力来看,管浩天也知道曲水楼根本不是那名男子的对手,只是当年堂堂六扇门的首席捕快,嫉恶如仇的名声响遍大江南北,这会儿如果成了抢匪的帮凶,万一传了出去会教人怎样的笑话?就算他再喜欢曲水楼,也不能让自己以后在江湖人士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曲水楼一见软鞭被风涤尘牢牢抓住,急急忙忙想抽回软鞭,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扯,软鞭就是抽不出那名黑衣男子的手掌心。
「喂!放手!你听见了没?」她怒道。
「你应该知道,习武之人最忌讳随便出手伤人吧!」风涤尘危险地眯细了眼,左手仍稳稳地抓住曲水楼的鞭子。
「不关你的事,快放开我的鞭子!」曲水楼拚命扯着软鞭。
风涤尘撇了撤嘴,决心要给这个刁蛮的小妮子一点教训。他稍微运气,曲水楼的手就震离了软鞭,跌坐在地上,而他的手仍抓着软鞭的尾端。
曲水楼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她的双手撑在身后,手腕处整个发麻。
没想到这名男子的功力如此深厚,她很久都没碰着高手了,说不定连向楼都打不过他,这样正好!向楼这次就挑不出他的毛病了吧!曲水楼心想,可是他的武功这么强,自己怎么把他带回堡里去?
风涤尘将软鞭丢至曲水楼的身边,「如果没事,可否容在下告辞了?」他又临时想到地补上一句,「别出来打劫维生,姑娘家应当找个婆家才是。」
曲水楼不服气地想站起身,臀部才刚离开地面又跌坐了回去,还伴着一声低声的痛呼。
「怎么了?」风涤尘注意到曲水楼的异状,关心地问道。
曲水楼嗔怒地瞪着风涤尘不发一语。
「要不要我下马扶你?」风涤尘又问了句。
「我不需要你的鸡婆!」曲水楼悻悻地别过头去。
「姑娘家别这么倔强,今儿个晚上大概会下霜,如果你坚持不让我帮你,你会在这荒山野地里冻死的。」风涤尘很惊讶自己如此关心她,他跃下马匹走向曲水楼。
曲水楼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是在考虑与挣扎。
风涤尘俯下身来,这才发现隐藏在黄土下的竟是一张绝世的姣好容颜,他在心里暗忖,像她这样的绝世美女,为何自贬身价地拦路抢劫男子?以她的姿色要找个婆家并不难啊!
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但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疼惜,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伤着哪里了?」
曲水楼万分不甘愿地指指自己的脚踝,「那里可能在跌倒的时候扭伤了。」
风涤尘顺着曲水楼所指的方向看去,却看不到一丝脚踝扭伤的迹象。
「奇怪,你的……」他惊讶地回过头,一阵白粉伴着清香扑面而来,而后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曲水楼狡黠的笑容在月光下浮现。
完了!他着了这个小骗子的道了!
「白痴。」曲水楼喃喃地笑道。她站起身来回头向树上的管浩天喊了一声,「管家公,戏都散场了,你还不下来啊?」
管浩天轻松地落在曲水楼的身旁,唇边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小姐,你又用了『清玉迷魂香』。」
曲水楼俏皮地回他一笑,「不这样他会乖乖随我回堡里吗?还有,你刚刚明知道我打不嬴他,为什么不赶快下来帮我?说不定我们两个联手就可以打败他了。」
管浩天耸了耸肩,「这倒不一定,这名男子的内力颇深,我原本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袭击他的……」
「你还敢说!瞧见有人欺负我,你竟然在一旁看好戏,要不是我机灵,我哪能让他倒在这里?」曲水楼颇有秋后大算帐的心态。
「是、是、是,小姐你的骗术之高超,实在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先是用苦肉计来博取怜悯,表面又装出一副想反抗又无助的神情,等到猎物上钩后骗他转过头去好取你放在身上的『清玉迷魂香』,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再将他迷昏……」
管浩天深吸了一口气。他实在不知道曲水楼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竟能想出如此高明的骗术。
想当初他就是被这招给骗进了微风堡,结束了他的捕快生涯,如今亲眼看见她故技重施,心里不禁有万分感慨。依崇峻和伯尧的武功来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是被曲水楼这招给骗进堡里的?
「喂!管家公,你发什么呆啊?还不赶快帮我把地上的这个傻瓜蛋扛起来,我们该回去了,再晚一点向楼可能会真的剥了我的皮。」
曲水楼瞧见管浩天陷入沉思,不禁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天晓得管家公是不是在计画待会儿怎么在向楼面前摆她一道,她最了解向楼的个性了,向楼铁定相信管家公的话而不会理会自己的说辞,她在心中不悦地想。
管浩天未置一词地低身将风涤尘像面粉袋似地扛上肩头,走至风涤尘的黑色骏马前让他横趴在马上。
「好。」曲水楼上前去拉住骏马的缰绳,马匹并没有不安地后退。她朝管浩天展现了一个开朗的微笑。「我们走吧!」她牵着马往傲风堡的方位前进,而管浩天则习惯性地跟在曲水楼的后方保护她。
当曲水楼和管浩天走得非常远后,躲在树丛里的中年汉子才为自己的性命无虞松了一口气。唉!他早叫风将军别走这条路,风将军就是不听,现在人被抓走了,只能算他自己活该倒楣,遇上曲水楼这个女魔头,他无奈地摇摇头。
中年汉子没料到曲水楼还有帮手,他也听不真切那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连威震八方的护国大将军风涤尘都被曲水楼给绑走了,还有谁能制得住这个魔女?以后他再也不敢走这条官道啦,还是绕远路比较安全。
至于风将军嘛……中年汉子望了望闪耀的星空,只能请他自求多福喽!
☆☆☆
时值九月,傲风堡已步入霜降的节气,夜里带着一丝的凉意,直沁人心头。在这个时辰,傲风堡约莫有一半以上的下人们结束了整天的工作,进人酣眠中,而凌风楼的灯火仍然明亮,可知曲向楼尚未就寝。
曲向楼端坐在书房,凝神批示着数量庞大的卷宗,其实她可以将这些卷宗丢给二当家管浩天或三当家奉伯尧处理,只是她在等管浩天带着曲水楼回来向自己报到,所以顺便拿来打发时间罢了。
傲风堡自她十六岁接任堡主后已不可与往昔相提并论,八年前的傲风堡是个名副其实的帮派,在大江南北一共有百余处的堂口,凭藉着打劫维持兄弟们的生活。但是曲向楼知道,朝内的政局已趋向稳定,如果再不将傲风堡导向正途,迟早朝廷会将矛头指向傲风堡。